“站住!”武后——或者說當時的武昭儀喝止了他。
牛公公一愣止步:“娘娘,您還有什麼吩咐?”
武昭儀眼圈微紅,但雙眼裡卻射出狠厲光芒,她回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搖籃,又回過頭來,斬釘截鐵道:“不許去。”
“可是……”牛公公不解。
武昭儀走回搖籃邊上,舉手將嬰兒身上的被褥掖好,冷靜地裹得更整齊些。
牛公公擔憂地看著她,傷心哭道:“娘娘,您別太傷心了。”
“我沒有傷心,”武昭儀回頭,狠狠地瞪著他,咬牙道:“我只是想讓陛下親眼看到這一幕……你過來,待會兒陛下來到後……你叫她這樣說……”
牛公公先是懵懂,繼而驚疑,卻被武昭儀惡狠狠的目光逼住:“聽明白了嗎?”
“是、是,奴婢這就去。”宦官轉身,連滾帶爬往外。
目送他去後,武昭儀緩緩轉回頭來,她望著面前宛如睡著的嬰孩,嘴角卻緩緩地流露一絲志在必得又略帶狂厲的笑。
所以當時阿弦才忍不住。
“我不想再當誰的棋子了,”將頭抵在崔曄胸口,阿弦道:“阿叔,雖然知道不該期望,可是……我心裡這樣難過。”
“不要再想那些了,”崔曄眼角微紅,低頭在阿弦傷口旁邊小心翼翼地吻落,“阿弦從來都不是一無所有,你有自小護佑你的朱伯伯,肯為你生死不計的知己好友,真心著意照料你的虞娘子,玄影,以及……還有我。”
阿弦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額頭跟心頭都還在嗵嗵地疼,只有拼命貼他近些再近些,恨不得鑽進他的胸口,彷彿只有這樣,那些疼痛跟酸楚才會很快散開,消失不見。
就像在桐縣深谷碰到他的時候,感覺到那股難以言喻的溫暖滲入,似陽光照進了每一寸根骨,每一毫髮絲,有生以來第一次。
第267章 紫薇垣
大節將至,武后本來難得地想放鬆些; 然而聽了李治的話; 心中無端掠過一絲不快。
對著李治一笑,武后道:“陛下從小兒就格外疼愛沛王; 居然連他的終身也都暗中想的這樣清楚了。”
宮女上前脫靴,李治將身子斜靠榻上; 懶洋洋道:“賢兒性情溫良,聰敏明理; 深得我心,且他師從崔曄,所謂名師出高徒; 皇后難道不也這樣以為嗎?”
“這倒是; ”武后又想起殿內消失的那道影子,心裡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把; “沛王跟崔曄……不愧是師徒,兩個人在有些事上可是如出一轍呢。”
高宗似乎很感興趣; 轉頭問道:“是嗎?皇后指的是什麼?”
武后道:“倒也沒什麼要緊的,只不過就像是兒子總類似父親,學生當然也有些類似師父了。”
高宗笑道:“既然如此; 皇后是不是也該好生想想賢兒的親事,朕的這提議如何?”
武后點頭道:“難得陛下對兒女們的親事如此關切,臣妾當然也該放在心上,目前看來,雖然這十八子的確能幹; 乃是個女中翹楚,不過……到底她沒什麼家世根基,又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賢兒畢竟是個王爺,貿然定下了她,恐怕越發會惹人口舌,不知對賢兒來說這是好事壞事……”
高宗不由脫口而出:“這個皇后放心就是了,對賢兒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話未說完,驀地止住。
武后卻已經聽得分明,瞥著高宗道:“哦?陛下怎麼知道?”
高宗咳嗽了聲,故意轉頭看向旁邊宮女:“給朕拿杯茶來。”
這才回頭笑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我瞭解賢兒的心性,知道他跟十八子必然是會合契的。”
武后也同樣笑道:“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賢兒自個兒向陛下求了什麼呢。”
高宗面上略有些尷尬之色。
武后卻又道:“不過陛下莫要著急,兒女的親事乃是大事,草率不得,臣妾先再命人詳細查一查十八子的身份來歷,另外,也再多點兒時間看看有沒有更合適沛王的名門淑媛,總之會仔細斟酌,務必得個皆大歡喜,陛下覺著如何?”
這話說的煞是動聽,且又在理。
高宗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交給皇后了。”
兩人說罷此事,武后道:“今日坐了半晌,陛下必然也乏了,還是先好生歇息。”
高宗道:“皇后呢?”
武后道:“今冬南方暴雪,還有幾分緊急摺子,待臣妾看過了再歇息不遲。”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