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差人,從司文主簿,筆吏,到捕快等,遠遠地還有宋牢頭帶著蘇奇等急匆匆地趕到。
那些離得近的聽見阿弦的話,一個個面露慚愧之色,無言以對。
李洋罵道:“死到臨頭了,你這小賊還敢嘴硬?”
他將鞭子當空一甩,重又狠狠落下。
就在鞭子要落在阿弦身上的時候,陳基縱身躍起,以身護住阿弦,他身量寬大而阿弦纖弱,頓時將阿弦護的嚴嚴實實。
於是李洋那一鞭子便落在了陳基的身上,鞭稍繞過肩頭,在他臉頰上一甩,頓時臉上就破出了一道血痕。
阿弦一愣:“大哥!”
背上那鞭子,也如烙鐵緊貼。陳基微微發抖,卻趁勢緊緊地抱住阿弦,在她耳畔道:“別出聲,別多嘴,這裡是吃人的地方,弱肉強食就是如此,似你我這樣的人,他們就算殺一百個一千個,也依舊是白殺了,死了的人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這儼然也是陳基的心聲:好似要一輩子在此做雜役,縱然忽然橫死,也無人記得他的名字。
而阿弦低著頭,兩行淚啪啪落地。
陳基抬頭,向著李洋道:“大人,求您高抬貴手,我十八弟身子弱年紀小,經不住幾鞭子,若大人心裡有氣,就衝著我來,我身子厚實,你只管打我,儘管打到大人能夠出氣為止。”
他吃了一鞭子,自然負傷難受,但這幾句話,卻幾乎是強陪著笑說出來的。
阿弦在他身下,嘴唇哆嗦著一動,陳基已經舉手將她的嘴死死地捂住。
他仍看著李洋道:“至於我十八弟,回頭我會教訓她。她以後再不敢冒犯大人的,我向您保證。”
李洋的目光狐疑不定,看看陳基,又看看被他制住的阿弦,只見阿弦雙眼之中滿是淚,因不能說話,淚珠滾滾而出,看著十分無助可憐。
李洋端詳片刻,笑道:“好……既然你這樣手足情深,我倒也可以大發慈悲成全你,只要你能受得了我三十鞭,我便饒了這小子。”
陳基滿面喜歡:“多謝李公子成全!”
李洋見他不懼反笑,便冷哼道:“你這人倒也是有些意思,那麼我便好生給你鬆鬆筋骨。”
李洋徜徉上前,鞭子揮了揮,當空甩出響亮的鞭花,“啪”地落下,正打在陳基背上。
陳基渾身疼顫,仍說:“謝過李公子。”
李洋眯起雙眼:“好!就讓我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他後退一步,氣沉丹田,揮鞭再落。
李洋乃是千牛備身,一介武官,手勁自然極厲害,尋常之人只要接他十鞭子,只怕就會皮散骨裂,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就常理來說,二十鞭已經是極限。
陳基一心要護著阿弦,李洋本絕不會答應,但看陳基的維護之態,而阿弦顯然也是極重視陳基的,兩人互相維護……
在李洋看來,這種情形下若是懲罰陳基,反而比直接鞭死阿弦更加“有趣。”
“啪,啪,啪……”飛快地,李洋已經打了六七鞭子。
起初圍觀的人群中還有鼓譟不安的聲響,漸漸地已經鴉雀無聲,許多人不忍再看,悄悄退後。
“張翼”雖然是京兆府最不入流的雜役,但畢竟也是府衙的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如此鞭笞折辱,眾人敢怒而不敢言,心中都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
宋牢頭那邊兒,蘇奇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被宋牢頭一把攔住。
阿弦就在旁邊,目睹此情,嘶聲叫道:“大哥!住手,住手!”卻被兩名家丁死死押住。
陳基跪在地上,背上被鞭笞過的地方,原本厚實的麻衣已經被撕裂,底下的肌肉也隨之綻裂,血沾在鞭子上,又隨之濺開。
李洋又接連揮鞭,陳基痛不可擋,卻死死地咬緊牙關不肯出聲,轉瞬間已經滿臉的汗,嘴角也有血沁出。
阿弦掙扎的用盡了渾身力氣,聲音也都啞了:“不要,住手!”
她的雙眼早就模糊,只聽到自己的心劇烈而跳,彷彿下一刻就會炸裂而死。
忽然隱約聽陳基道:“弦子不要哭。”
他勉強說了這句,已經皮開肉綻,血濺遍地,幾乎要暈厥過去。
阿弦聽著陳基那幾乎顫不成聲的一句話,死死咬住了唇。
大顆的淚從眼中跌落,右眼更是逐漸泛紅,故而她眼前所見的世界,便也似泛起了一層血霧。
胸口像是梗著什麼,幾乎令人窒息,阿弦大口大口呼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