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日眾人眼睜睜看著,見陳基命不顧地也要維護阿弦……這種血性骨氣跟深情厚義,卻也深深地震驚了眾人。
就算是一個再卑微的人,有“忠義”二字扛在肩頭,那他的整個人便無形中有一種光似的,令無知者為之震撼,而有識之士肅然起敬。
然後,因沛王在二聖之前告狀,李洋鋃鐺入獄,雖然被李義府保出,畢竟也算是一個小小地勝利的訊號。
綜上這數點,京兆府裡的眾人都紛紛地來探看陳基,其實不僅京兆的人,連別的衙門的人也聞訊而來,想看看那個不畏生死力護兄弟的“雜役”是什麼模樣。
其中便有一位大理寺的差官。
差官端詳陳基的臉:“這位兄弟看著甚是眼熟,莫非我之前來的時候見到過?”
畢竟是個捕官,眼力跟記性都是一流,當初陳基去大理寺碰壁,此人是見過他的,時隔兩年多,仍舊有些印象。
陳基苦笑:“不瞞大哥,當初我才來京都的時候,本想去大理寺尋個差事的……”
此人一驚,又凝視陳基片刻,恍然大悟,瞬間心中頗為愧疚,便道:“原來如此!唉,當初對於差官的要求十分嚴格,兄弟又是才上京來的,故而我們竟……但如今不同了,我們老大也聽說過你的事,回頭我跟他說一聲兒,若還有差官的職位,非兄弟莫屬。”
陳基心頭一顫,強按捺住驚喜:“只怕不好,畢竟我才得罪了李將軍……”
“哼!”差官臉色一沉,見左右無人,放低聲音道:“你總算也在京都這數年,怎麼不知道我們部裡跟李義府的恩怨?”
陳基是個極聰明的人,道:“哥哥說的是……‘淳于’?”他小聲吐出最後兩個字。
差官點頭,咬牙道:“正是,當初我們畢寺丞跟段正卿的公案,大理寺上下,可都記得呢!”
當初,大理寺曾有個叫淳于氏的女囚,李義府無意中看見,驚為天人,便暗中將此女收為妾室。
誰知此事被大理寺卿段寶玄如實揭發上奏,李義府便逼迫經手此事的大理寺丞畢正義在獄中自縊,以絕證供。
此事又牽連了段寶玄跟御史王義方,王義方因在殿上痛斥李義府,被高宗貶斥。
因為高宗的袒護,這宗公案便被悄然揭過了,但是公門裡的人最是記仇,等閒又哪裡會忘記?
陳基領會此意,動容道:“若真的能成為大理寺的一員,兄弟死也甘心。”
差官點頭,忽地問道:“是了,那位明德門打了李洋的小兄弟呢?”
陳基道:“他先前有事出去了。”
差官笑道:“聽說他只有十四五歲,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們兩人一個有勇一個有義,果然不愧是兄弟。”
正說到此,就聽外頭有人道:“大哥!”
原來是阿弦領著玄影跑了進來。
差官忙起身回頭,仔細打量,見眼前人身形柔弱,容貌清麗……竟比傳說中年紀還小!實在想不出是個能打傷李洋的人物。
此人咋舌之中,阿弦見外人在,便止步抱拳行了個禮。
陳基掙扎起身:“這位是大理寺的楊差官……”
阿弦忙按住他:“大哥別動!”
楊差官望著阿弦,含笑道:“英雄出少年,我今日才信了。好了,我不打擾你們兄弟說話,先行告辭。”
陳基欲起身相送,差官攔住:“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好生養傷,我改日再來。”
陳基忙道:“弦子,幫我送哥哥!”
楊差官笑道:“不必勞煩啦。”舉手作揖,臨轉身之時目光一動,看見玄影脖子上的項圈。
差官一驚,定睛細看,眼中透出狐疑之色。
他忙又抬眼看阿弦,卻見阿弦只盯著陳基,並未留意自己……差官眼神數變,卻未曾吱聲,仍是轉身去了。
剩下兩人一狗在屋裡,陳基因方才那差官的話,心中又驚又喜,他沉寂混沌了這兩年時光,本以為永無出頭之日了,卻想不到“禍兮福之所倚”,難道以後……當真要時來運轉了麼?
他因心裡念著此事,幾乎沒留心玄影也在床邊兒,直到玄影叫了聲,才回神。
“玄影?”陳基詫異道:“你從哪裡把它找了回來的?”
阿弦不敢跟他說被賀蘭敏之軟禁以及兩人動手的事,怕他又擔心,便道:“我在街頭閒逛,可巧就找到了。”
陳基笑道:“好好,這下可是一塊兒石頭落了地了?”
阿弦低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