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接了過來,驚詫之餘,雙目微紅。
袁恕己看著武三思道:“侯爺,敢問為什麼韓王殿下的近身侍從,竟死在這裡,還被封在石壁之中?”
武三思緊閉雙唇,從方才挪開青石的一剎那,他的臉色就難看無比。
李賢澀聲道:“堂叔,這是怎麼回事?”
太平靠在他身上,忘了懼怕,都等武三思回答。
武三思搖頭道:“殿下,我著實冤枉,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地牢武三思當然是常來的,很不陌生,也正如袁恕己跟阿弦所料想的,就在袁恕己接手宋牢頭的案子盯上樑侯府之時,武三思就叫人把整個地牢清理一空。
謹慎起見,甚至還打水沖洗了地上的血漬。
誰又能想到,百密一疏……
亦或者說天網恢恢?
縱然梁侯喊冤,又有誰肯信他。
很快,從梁侯府的密室地牢之中搜出了宋牢頭的斷齒,以及昔日韓王李元嘉的近身侍衛屍身也被發現之事便傳了出去。
在大理寺過堂之時,武三思堅決否認殺害宋牢頭之事,他雖處變而不亂:“區區一顆斷齒而已,許是散落在別處,給有心人故意扔進地牢之中栽贓陷害我的。”
至於天風屍首之事,武三思更是一問三不知:“我對此事著實一無所知,試問倘若是我所為,我怎麼會如此大膽將屍首藏在地牢,又偏請袁少卿進內搜查呢?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就在武三思上躥下跳,大理寺無法定他罪名的時候,袁恕己所找的一個重要的證人終於找到了。
那就是藏匿在渭縣老家的張四哥。
張四是個魯莽之人,又從來懼怕武三思,原本咬緊牙關不肯招認。
怎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袁恕己最會對付這些人。略施小計,張四便將如何逼供審訊宋牢頭致死,如何分屍,又如何聽從武三思命令借車拋了人頭等事都說了。
提起那石壁之中的侍衛,張四嘆道:“這都是陳年舊事了……當初韓王進京都,那老兒自恃功高,渾然不把我們侯爺放在眼裡……後來……後來我聽說韓王遇刺,那個侍衛以為是我們府裡做的,竟不知死活闖入府中,意圖對梁侯不利,誰知他陰差陽錯闖到地牢裡來,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殺死,因怕處置不妥被人發現會惹出更大事端,便將他的屍首藏在石壁裡……”
這許多年他們在地牢中進進出出,從來無事。
袁恕己道:“你們藏屍這一節,梁侯可知道?”
張四道:“梁侯只知道那侍衛被我們殺死,他叫我們處置妥當,他倒並不知我將屍首藏在地牢之事。”
袁恕己回想發現天風之時武三思錯愕的臉色,原來是因為這個。
袁恕己熬鷹似的熬了三天三夜,終於讓張四將真相內情一一吐露,在供詞上簽字畫押。
他明明倦極,但卻毫無睡意。
就像是腦中繃緊了一根線,絕不容許半分鬆懈,可是這根弦繃得太緊了,讓他隱隱有些恐懼,有種雖是會繃不住而斷裂的感覺。
袁恕己看著手中的供狀,心底琢磨是要稟呈大理寺正卿,還是進宮直接覆命。
正卿有些膽小懼怕梁侯,故而這案子直到如今還未定,是以對袁恕己來說,最好的法子自是進宮,親自稟明案情來龍去脈。
可是他又吃不準,對武后而言,就算知道了真相……她會不會捨得處置自己的親侄子?
袁恕己懸而不決,思來想去,決定去請教一個人。
那天,沛王李賢同崔曄一同前去梁侯府,趕在正巧兒的時候攔下了“阿弦”。
然而世上哪裡會有這許多巧合?何況去拜會崔玄暐之說,不過是李賢編出來哄武三思跟太平的。
事實上,李賢走到半路,便遇見了崔曄。
崔曄是來找他的。
而往梁侯府來的建議,也是崔曄提出的。
那時李賢並不知他的用意,還以為崔師傅的確為了太平的安危著想,才建議自己拐到梁侯府叫太平出府的。
可是在目睹了崔曄攔下“阿弦”,將人抱著出府等場景後……李賢用了幾天的時間總算有些回味過來,崔師傅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輕描淡寫地只說太平跟太子李弘,半個字也沒提過阿弦。
可他心裡其實早有打算,李賢后知後覺。
還有一個無知無覺的人,卻是阿弦。
早在崔曄抱起她的時候,昏迷中的阿弦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