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仍是在太陽底下,雖然身邊並沒鬼魂,阿弦仍覺得呼吸困難,身上發冷。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袁恕己,更加無法沉下思緒,考慮他這樣做是為何,又會不會有什麼……企圖。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昨夜驚濤駭浪,並沒睡好,阿弦本想回平康坊家中好生休息,然而因為這件事,忽然想到袁恕己興許也會跑去找她,一念至此,阿弦便又轉過身來。
誰知才一回身,就見眼前有一道人影正撲過來。
阿弦昨晚被嚇得夠嗆,見狀“啊”地叫了出聲,正欲後退,卻在瞬間看清來人的臉。
竟然正是蘇奇。
蘇奇見阿弦儼然受驚,忙過來扶住:“十八弟,我不是成心的,只是看著背影像你,正遲疑要不要打招呼,你就忽然回過身來了……”
阿弦定了定神,看著蘇奇的笑臉:“沒什麼,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奇道:“我有件差事去大理寺交接,才回來,你是在這兒做什麼?”
阿弦道:“我……我就站站,沒幹什麼。”
蘇奇笑道:“你跟著周國公,哪裡會這樣清閒?不要瞞著我,我方才去大理寺的時候,可是聽說了,昨兒你跟大理寺的袁少卿進宮去啦!是不是真的?”
“袁少卿”冷不丁又冒出來,阿弦的心又猛撞了兩下:“是啊,才回來了。”
蘇奇忙湊過來,神秘兮兮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大事?”
阿弦敷衍道:“能有什麼大事?”
蘇奇道:“你難道不知道?前些日子金吾衛跟禁軍們四處搜捕尋人,府衙也接到了通知,然而兄弟們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麼人……後來大家都在傳說,找的是太平公主呢!”
阿弦睜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麼……”差點兒脫口而出,又忙改口道:“你怎麼敢瞎說?殿下明明好端端在宮裡,又找她做什麼?”
宮內封禁的那樣厲害,行事那樣隱秘,沒想到民間仍猜的這樣準。
“你見著公主在宮裡了?”蘇奇撓撓頭道:“我原本也不信,只是他們說……崔天官的夫人出事的那天是在城外拜佛,還有人看見太平公主那天也是去找天官夫人了……於是都猜測前些日子搜的那樣嚴密是不是公主出了事呢,既然你說在宮裡,想必是他們瞎猜。”
阿弦只好道:“是了,不要跟著瞎猜,這種皇宮大內的事,還是少摻和為妙,免得多嘴惹禍上身。”
蘇奇點點頭,忽地又道:“十八弟,你這是要去哪,可忙麼?”
阿弦先前因覺著不能回平康坊,只是又不知去哪裡好,正想著索性去周國公府,如今聽蘇奇一問,便道:“我沒事,正好閒著。怎地?”
蘇奇面露喜色,忙挽住她的手臂道:“既如此就大好了,我心裡正有一件為難的事,藏了多日了,終究不敢跟你開口……”
阿弦瞅了眼他挽著自己的手臂,想了想仍是未去在意,只問蘇奇何事。
蘇奇見得了這千古難逢的機會,這才將心中那難為之事一一說道。
原來,蘇奇的岳丈住在平康坊東巷,他家的南鄰一戶人家,有一女二子,長子早亡,次子常年在外跑商,少則半年回來,多則一年,但是今年春節卻並未回家,更並沒叫人傳信。
這家子望眼欲穿,又不知究竟,派了人去打聽,因路途遙遠,語言不通等,終究一無所得。
此人音信全無,家裡的人擔心起來,便報了官,然而卻無人知道長子在外,最後是於哪個地界逗留,又如何找尋?
本地官府也只發了一則尋人通告,也就罷了。
無奈之下,這家的男主人親自出外找尋兒子,但仍是白跑了一趟,反而把家中所餘資財也都耗盡,又是傷心又是勞力,驚怕憂慮,臥病在床。
家中婦人已哭得兩眼枯乾,幾乎看不見人,媳婦帶著孫子,勉強支撐,風雨飄搖,眼見活不下去了。
蘇奇的岳丈是個仗義之人,常常說起此事,蘇奇聽了幾遍,見岳丈著實擔憂,他就存了個私心。
畢竟當初阿弦被關在府衙牢中的時候,以那種玄妙天賦,為他們解決了不少為難之事,別人不知道,蘇奇卻是受益者之一,畢竟連媳婦都是託阿弦的福得了來的。
蘇奇不敢先跟岳丈說,因知道阿弦如今跟了賀蘭敏之,又怕阿弦不肯做這些事,故而想要先問一問阿弦,但今日才逮到機會。
阿弦聽罷,皺眉想了片刻:“我也未必有法子,不過是盡力試一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