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說‘不是他’,我起初以為是說歐公子……”
男子道:“若這鬼果然是歐家之人,她的話,指的該是曹氏。”
阿弦忙問:“為什麼?”
男子不疾不徐道:“二公子所見的鬼魂乃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你方才所見的亦是如此。但曹氏夭折的兩個孩子並無任何一個是七八歲的女孩兒,故而這鬼不該是曹氏的孩子,所以她出現的意義不明。”
阿弦道:“我、我也曾想過,但是我又為何無緣無故看見曹氏折磨她的親生孩子?我推測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男子道:“你剛才說歐家大公子夭折了兩個女娃,歐二夫人也小產過一次,不知這次是男是女?”
當時眾人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頭,只是當一句話聽過就算罷了,因此竟不知究竟。
阿弦道:“不知道。難道你覺著今晚上那個女孩子是二夫人小產過的那孩子?”
男子道:“不是。”
阿弦越發迷惑:“我不明白了。”
男子道:“你該放開去想,歐家這一輩的兩位公子皆如此遭遇,但年紀都對不上。那麼倘若再往上、或者周圍親戚裡,會不會曾有過這般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
阿弦一震。
雙眼轉向窗外,他眼睛雖盲,心裡卻似月光澄澈,循著香氣而來的方向。
月夜,暗香浮動中,阿弦聽那清清冷冷的聲音說道:“真正可怕的往往並不是那些鬼怪,而是欲壑如淵的醜惡人心。”
次日一大早,阿弦忙忙地去尋高建,要再去一趟招縣。
高建對她從來言聽計從,就怕府衙那邊不放人。
阿弦忙又去府衙告假,袁恕己因聽了吳成的回稟,便道:“怎麼,難道又不是那曹氏所為了嗎?本官才想命招縣縣令拿人拷問呢。”
阿弦忙道:“大人,這件事還有疑團,所以今天還要再去一趟。”
袁恕己笑道:“這一趟可會水落石出麼?”
阿弦道:“盡力而已。”
袁恕己道:“你才來府衙當差,就屢屢外跑,這一次雖許你出外,但更要你立軍令狀,若還不能真相大白,就……”
阿弦正眼皮跳,袁恕己道:“昨兒你們所得的一百兩銀子都要罰沒充公,就當你缺了這兩天差的錢了。”
阿弦不僅眼皮跳,心也亂跳,那銀子已經給了老朱頭,他早惦記好了要置買的東西,若再討要回來,卻無異於從他身上割肉。
為了那五十兩銀子,阿弦握緊雙拳,打點精神,決定這一去風蕭蕭兮易水寒,不能成功便成仁。
袁恕己在上看著她皺眉咬牙發狠的模樣,強忍著笑道:“快去吧!”
阿弦因有了心事,一路沉默寡言,何況她本不慣騎馬,昨兒勉強一個來回,還能新鮮支撐,如今未免磨得雙腿內側有些疼,且手上還有傷呢,便小心伏在馬背上而已。
終於到達歐家,阿弦最後一個翻身下馬,仍是躬身不敢挪動。
那邊兒歐府之人入內稟報,頃刻歐公子親自出迎,卻是滿面喜色,拱手道:“高兄,十八兄,吳大哥如何又親自來了?我本想改日前往桐縣道謝。”
高建奇問:“為何道謝?”
歐公子笑道:“這多日來,昨兒晚上是我睡得最好的一夜,內子也並未做噩夢,自然是多虧了昨日三位兄弟來府一行了,十八兄真是神驗如斯,名不虛傳。”又問道:“不知今日登門又有何事?”
高建見他春風滿面,忽然不知如何開口。阿弦道:“昨兒的事恐怕有誤,想再入府看一看,不知可否?”
歐榮聽說來意,不免意外,但因篤信阿弦的能耐,卻絕不敢質疑半分,即刻又畢恭畢敬請了進宅。
臨進門時,阿弦抬頭看向門口那鎮宅八卦鏡,卻見鏡面上灰濛濛地,看不出如何。
往內行走之時,阿弦悄聲問道:“二公子,之前二夫人小產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歐榮愣怔,面露痛苦之色:“穩婆查驗過,是個女孩兒。”
阿弦道:“那,貴府內先前,可也有過孩兒夭折之事麼?”
歐榮眉頭鎖起:“這個,好似不曾聽聞,十八兄問此事做什麼?”
阿弦只應付了幾句,正往內走,迎面見一個丫鬟來到,行禮道:“二公子,老夫人聽說是昨兒來過的府衙的差爺們又到了,想見一見呢。”
歐榮只得應承,回頭詢問他三人意思,阿弦正有此意,當下隨著往內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