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刻阿弦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顯然讓玄影極為不安。
窗外的雨聲似乎加快了些,阿弦喃喃道:“下雨了嗎?”
崔曄道:“是呀,從午後就開始下了。”
阿弦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你……怎麼在家裡?”
崔曄道:“戍時三刻了,我當然是該在家裡,不然又該在哪裡?”
“吏部不忙麼?”阿弦問道。
崔曄一笑:“並不算很忙。”
“騙我。”阿弦低頭,喃喃道,“前天你還跟我說,近來怕要晚歸。”
崔曄正是想引她說話,見她終於提起前天,他稍微遲疑,便道:“阿弦,前天……”
“轟隆隆……”一聲驚雷從頭頂滾過,就像是雷神發怒,正在屋頂的陰雲上發狂般逡巡徘徊。
阿弦尖叫一聲,崔曄適時地張開雙臂將她摟入懷中:“阿弦,沒事了!阿弦!”
阿弦卻並不聽,一邊試圖掙開,一邊大叫。
“阿弦……”崔曄抬手摁住她的頭,在她耳畔低聲喚她的名字,強令她安靜下來。
此刻門外虞娘子聽了動靜,也飛跑進來,見狀想上前又忙止住,只是死死地捂著嘴,眼中的淚早泫然欲滴。
“阿弦,”崔曄見止不住她,把心一橫,道:“那件事已經發生了,阿弦,你鎮定些!”
突然虞娘子叫道:“天官!”
崔曄回頭,順著虞娘子的目光看去,卻見阿弦的嘴邊流出了殷紅的血。
崔曄雙眸微睜開,舉手捏住她的下頜,想讓她放鬆。
屏住呼吸,崔曄索性道:“你再這樣也無濟於事,高建他、高建已經去了。”
好像是雷神手持的斧鑿終於雷霆萬鈞地打下來,正落在了阿弦的頭上,震怒驚痛,無法可擋。
阿弦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
先前已經殺害兩人的兇犯再次作案,這一次被害的,正是才調往刑部當差的高建。
據說高建被害當天,正請女官跟金吾衛陳將軍飲酒,三人作別後高建獨自一人返回的途中出了事,雖然陳將軍跟女官隨即趕到,卻已經回天乏術。
此案驚動了監國太子,命大理寺跟刑部聯手,儘快找出真兇。
高建跟袁恕己,桓彥範等都認識,這件事發生之後,其驚動可想而知。
袁恕己對高建……雖然算的是愛屋及烏,但高建性子有趣,更是阿弦的知交,袁恕己看待他自跟對別的不同。
且還是在桐縣一塊兒共事過的,當聽說是他出事的時候,袁恕己幾乎以為是弄錯了,他不信這種事會落在高建身上。
但當親臨現場的時候,袁恕己很快肝膽俱涼。
大理寺中,陳基講述當時的經過。
那天,他們三人出了酒樓,高建先走,他跟阿弦隨後。
還未說幾句話,阿弦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撇下他往前急奔,因趕的太急,倉促中還撞翻了兩個人。
陳基不知發生何事,但卻放心不下,忙緊隨其後。
兩人穿過長街,來到分岔路口,陳基才追上阿弦:“怎麼了?”
阿弦呆立原地,張目四顧,似在找什麼,忽然她大聲叫道:“高建!高建!”
陳基心頭一涼,阿弦猛然回頭看向身側那條黑洞洞地小巷,然後她毫不猶豫地縱身掠了進去。
就在這條巷子的盡頭,他們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高建。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基打住了。
他原本是坐著的,此時忽然站起身來,他轉身往後走了幾步,手又用力撫過下頜,焦慮地不想再說下去。
袁恕己道:“陳將軍。”
陳基背對著他,低著頭道:“當時、當時他還有一口氣。”
“他說了什麼?”
“他是說了一句話,但是……太模糊,我並沒有聽清楚,是弦子……是女官她先到了身邊的。”陳基舉手,在自己的額頭上用力揉了一把。
“那你當時可看見什麼異常了嗎?”袁恕己保持冷靜。他知道以陳基的敏銳本能,在那個時候,只怕會有所察覺。
陳基的確如袁恕己所想,在趕到現場的第一時間,他看見了高建,然後下意識地就轉頭看向周圍。
高建倒下的地方是巷尾,前頭封死,這就是一條死衚衕,而他們一路過來,也並沒有看先什麼人。
“什麼也沒有,”陳基咬牙切齒,“我們到的時候,沒有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