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曄沉默,繼而道:“他的身體是比我好。”
這個答案……
阿弦“哈”地一笑,她舉手擦了擦眼淚,若有所思:“那……為了感激阿叔的好意,我是不是該去找少卿?不對,少卿已經有了趙姑娘了,這可怎麼辦,那不如我去當妾?反正少卿向來愛護我,他的身體又比你好,想必會勉為其難地接受一妻一妾,你說對麼?”
那像是描繪過般的長眉,皺起一個令人心疼的弧度。
崔曄沉靜的雙眼中卻透出怒意:“胡說!”
阿弦毫不退縮,緊緊地對上他的目光:“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我沒說讓你當妾。”
“哦……”阿弦眨了眨眼,“原來是這樣,那我只好求少卿也取消跟趙姑娘的親事,可是少卿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只怕未必肯辜負趙姑娘……”
她皺眉思忖,突然道:“有了,不如阿叔跟我一起去求他?把事情原委一說,他一定會感動地答應。”
崔曄又怒又笑:“你還不住嘴?”
“我說的不對麼?”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這被兩人在嘴上作為武器般使用的袁恕己,似乎感應到了兩人的心意,及時雨似的出現。
“是崔天官在轎子裡嗎?”轎子外,帶著些焦急的聲音,卻的確是袁恕己。
之前袁恕己因從桓彥範嘴裡聽說了崔曄悔婚的機密,驚怒交加,本料到阿弦一定難以接受此事,想去探望,去周家的路上,卻恰遇見了崔曄的轎子。
對袁恕己而言,這真像是崔曄自己撞上來的,他滿心的驚怒正無處宣洩,正要好好地問一問他:到底——為什麼!
轎子緩緩地停下。
崔曄的侍從行禮道:“袁少卿,桓司衛……不知找天官何事?”
袁恕己沒好氣道:“有天大的事!”
轎子裡,阿弦笑道:“這莫非是上天註定的?才說到少卿他就來了,阿叔索性跟我一起去跟少卿說,說你把我託付給他了。”
阿弦握著崔曄的手,起身往外。
才站起身,手腕一股力道傳來,阿弦猝不及防,往後倒了回去。
腰上被一支有力的手臂箍住:“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耳畔,是他近在咫尺的嘆息,透著無法隱藏的愛溺,他的唇將要貼在阿弦耳垂上,溼熱的氣息透過耳朵眼,彷彿直直地滲透入心裡。
阿弦鼻子一酸,再無賭氣的心:“一路到了這裡,你居然不知道?”
因被強拉了回來,阿弦正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緊抱懷中,崔曄望著她微紅溼潤的眼,她低垂著眼皮,晶瑩的淚光從長而細密的睫毛底下透出來,似墜非墜。
鼻頭也是微紅的,只有嘴唇,大概是因為方才被狠狠咬過,顯得有些紅腫,卻更叫讓人無法挪開目光。
跟先前在尚書省的強勢不同,這會兒的阿弦,看著格外可憐楚楚,動人心絃。
崔曄不由感嘆。
這是他前所未有的最為珍視的人,怎麼可能把她推到別人的懷中去?
或者,就算是死期將至,就算是他為己謀私,也許,都要不顧一切地如現在這般緊緊抱著她,多一刻的纏綿也好,多一刻的依偎也好。
“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
眼睛已經溼潤,他喃喃道:“為什麼讓我這樣遲才遇見你。”
“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遲,”阿弦略微轉身,輕輕地抬手撫上崔曄的臉:“我就在這裡,你也在這裡,有什麼遲的?”
說著,她低下頭去,主動親上了他的嘴唇。
轎子外,是袁恕己的聲音響起傳來:“崔天官,我有話想……”
不顧崔府侍從的攔阻,袁恕己大步上前,將轎簾一把掀開,氣沖沖而咬牙切齒地要興師問罪。
而眼前所見,讓袁恕己的魂魄在瞬間飄飄蕩蕩地幾乎飛出軀殼。
就在身後轎伕,侍從,以及桓彥範也都將目光投過來的時候,袁恕己當機立斷,猛地把轎簾重又摔落。
他生生地嚥了口唾沫,手忙腳亂把自己要逃逸的魂魄拽回來,他想要說句什麼,但六神無主……又有些失語,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
直到崔府的侍從近前詢問,以及桓彥範的聲音響起:“少卿……”
袁恕己這才咳嗽了聲,轉過身走開數步,突然他止住,他臉色微紅,對崔府侍從道:“告訴天官,我有事找他,稍後、稍後再說。”
在袁恕己同桓彥範來去如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