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子?”咬著肉脯的陳驀淡淡說道。
只見賈詡愣了愣,隨即眼中浮現出幾分複雜的神『色』,苦笑說道,“雖說約定期限已滿,但詡此刻仍是陛下近侍,身為近侍,自當心憂我主……”說著,他微微嘆了口氣,搖頭說道,“說是一國之君,然陛下也不過是個年僅一十又三的孩童,自受困於郭汜、李傕以來,不得自由,哪怕是寢食亦不得保障,身為人君,竟淪落至此等地步,實叫人可嘆可憐……”
陳驀默默地望著賈詡,隨即撕下一大塊肉放入口中咀嚼,淡淡說道,“你不是很痛恨大漢麼?”
回頭望了一眼陳驀,賈詡輕笑著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詡曾經時常詛咒,恨不得大漢就此覆滅……只不過,這份仇恨詡並不想牽連到陛下,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那般痛恨朝廷?”
在陳驀疑『惑』的目光下,賈詡苦澀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般的東西,手指捏著上面的細線,懸掛在自己眼前,望向它的目光中充斥著痛苦與『迷』惘。
陳驀愣了愣,因為他不止一次看到賈詡在無人的時候取出那個東西獨自擺弄。
“那是什麼?”
“是在下的母親留下的護符……”賈詡微微一笑,然而在陳驀眼中,卻是笑地那般的辛酸。
陳驀很識趣地沒有追問究竟。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賈詡長長嘆了口氣,竟顧自說了起來。
“距今差不多二十年了,當時詡還只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孩童,懵懂幼稚,世代居住於武威,據家譜記載,祖輩中有一人任武威太守,一人任兗州刺史,只是此後家業漸漸凋零,不過好在家父曾擔任輕騎將軍,是故,衣食住行,倒也不為生活所迫……
只可惜好景不長,先帝……也就是眼下陛下生父靈帝,寵信官宦外戚,為一己之死欲,巧立名目,抽取重稅,致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尤其是西涼等地,連年乾旱,又兼氐人、羌人屢屢反叛,南下搶掠,燒殺搶奪,無惡不做。
武威郡太守率軍平叛,卻不想反而被氐人、羌人等外族擊潰,損兵折將、狼狽而回,就連家父,亦不得安然迴歸……
戰敗之後,太守曾幾番向京畿求援,卻不想當時雒陽正值黨錮之禍,大批賢良忠臣被捕被殺,以至於朝中『奸』邪當道,只曉得對天子百般獻媚,日日醉生夢死,卻絲毫不顧西北兵戈大禍。
兩個月後,因援兵不至,武威郡一度被外族攻陷,以至於數十萬軍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而期間,詡家中一百三十六口人,亦遭此劫難,就連家母亦不得脫身,為保護詡慘遭屠戳……
當事後太尉段熲得知此事,火速率軍趕來平『亂』世,武威郡早已如同畫中地獄一般,百里荒蕪、遍地餓殍,更有甚者,盜賊四起,竟掠人以為食……”
“咕……吃人?”正咀嚼著肉脯的陳驀聞言表情微變,隱隱感覺腹內有點翻騰。
似乎是注意到了陳驀的異樣,賈詡轉過頭來,歉意地望了陳驀一眼,道,“比起當時,眼下的少許飢餓又算得上什麼呢?”
勉強嚥下口中咀嚼了良久的肉脯,陳驀疑『惑』說道,“照你所言,比起大漢,你不是更應該痛恨那些氐人、羌人麼?”
賈詡聞言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氐人、羌人之所以反叛,也只是因為糧食,再者,他們本就是外族,遭我漢人看輕,恨與不恨,又有何區別?至於朝廷……哼!二月求援,八月朝廷方才發兵,王劍師可知道這半年武威是何等景象?”
“……”陳驀默然不語。
“詡曾經也一度被虜,被當成那所謂的,記得當時,被關押的牢中還有數百孩童,如詡那般大小,幼稚無知……大概每過三五日吧,牢中就會少一些孩童,然後,又有一些孩童被虜來,關押其中……”
“你……逃出來了?”
“嘿!”只見賈詡眼中『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陰深深地說道,“啊,當日我見牢籠外守衛極少,便將真實情況告知那些孩童,蠱『惑』他們逃走,然而趁營中大『亂』時,悄悄遁走……”
“呃?”陳驀一聽頓時目瞪口呆,隨即望著賈詡『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或許是察覺到了陳驀眼中那幾分異樣,賈詡自嘲一笑,冷冷說道,“厭惡也好,鄙夷也罷,哪怕是萬夫所指,我賈詡亦要好好活下去,為我家門一百三十六口人,為生我養我最終又因保護我而慘死的家母……”
深深望著賈詡眼中的仇恨,陳驀暗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