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裡。這兒的城市建設糟透了,到處都是老鼠和臭蟲橫行的蜿蜒曲折的巷子,骯髒氾濫的河水,貧民窟和花園相鄰的山丘——在希臘,在東方,哪座城市不比這裡強,就算放棄這裡,憑藉著馬其頓精銳軍團的後盾,還有無數附庸國的支援。很快我不還是會殺回來的。”
“你根本就不會明白,丟掉這個你心目裡骯髒混亂的羅馬城。損失會是如何的巨大。”小加圖就像個預言家般,丟下了這句話,而後便冒著雨,就穿著件無袖的毛料託加,離開了。
在雨中暴漲的盧比孔河,到處是溢位的灰黃色的河水泥漿,披著皮革斗篷的李必達、庫里奧、安東尼與埃布羅等人,離開了伊特魯尼亞,選擇從蘇特拉山的背部,前往阿里米隆,去見在那裡的凱撒,向他彙報整個事態的發展,並且要求他“下定最後的決心。”
烏雲都集中在山的那面,這兒只有冷風撲面,艱難地在某處歪歪斜斜的小橋上走過,終於在片灌木叢間,李必達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著隱藏在那兒的尖兵揮舞起手臂來,那個帶頭的百夫長,對自己與部下如此輕易被發覺極度感到不滿,便抱怨著將頭盔上遮擋的枯葉給取下,走了出來,厲聲詢問他們的身份。
“你是哪個軍團的?”
那百夫長面對反問,聳聳肩膀,沒好氣地說自己是第八軍團的。
看來凱撒確實是帶了一個正規軍團,來到阿里米隆的,隨後李必達便對他說,“往前急速跑動起來,而後告訴大營裡的總督閣下,就說剩下的三位全到了。”
阿里米隆的營地裡,雖然雨越下越大,但凱撒豎著金鷹旗標的執政官營帳裡,人馬卻絡繹不絕,這裡混雜著各種語言的交談,拉丁話、希臘話、伊伯利亞話、凱爾特話和日耳曼話,幾名帶著雙耳帽子的軍奴,正不斷地朝裡面抱送著木炭、肉食和酒罐等東西——在做出決定時,凱撒還是照樣召開了規模巨大的宴會,邀請副將、護民官與百夫長們,當他與李必達等人見面擁抱時,李必達環視了下帳內,隨即低聲問道,“他人呢?”
“自從回來後,就沒穿戴過鎧甲,佩戴過金鍊與獎章,一直以平民的裝束,窩在自己的營帳裡,對外面就說,他的身份已經完全消除了。”凱撒有些傷感地回答說,他當然知道拉賓努斯的決意,所以並非採取任何強制性的措施。
在一排鷹標與營旗下,所有人都坐了下來,凱撒用把烤肉叉敲擊著罐子,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接著他沒有任何廢話:
“諸位,我猶豫過,害怕過,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騎著馬,近距離注視著滔滔的黑色的盧比孔河,今天是個陰雨的天氣,它對面的原野和山脈,在白天就像籠罩在黑夜般。”說完,他起身,閉著眼睛,將手慢慢伸出,而後帶著嘶啞顫抖的聲調,“往前走,越過它的話,也許就是毫無邊際的深淵,沒有神靈能告訴我們,前方的路該如何走,但我必須對在場所有人說,我們已經盡力,既然政敵連十名護民官集體提出的法案都能無視,連高盧人被授予羅馬公民權這種法令都能無視,那麼我認為,不必再奢談任何的冷靜,不要再把公義、法律掛在嘴邊了。”
頓了頓後,凱撒慢慢坐下,將烤肉叉很細心地擺好,接著在沉寂的帳篷內,口齒清楚地宣佈:“三天,最遲不超過五天,我將越過盧比孔河,帶著武裝,帶著你們。”
這句話完畢後,凱撒抬起細密的額頭紋,看著整個宴會場所,沒人反對,也沒人歡呼,一會兒後護民官與百夫長們,又開始恢復原狀,開始頻頻勸酒吃肉,就像任何事都沒發生過,滿是刀叉碰撞的聲音,大家開始聊起女人、天氣和各地的軼事,並不斷髮出笑聲。
這時,凱撒笑了,身後的李必達也笑了,他們當然知道,這種狀態是最理想的,官兵們什麼都不想,不去思考越過盧比孔河會遭到國傢什麼樣的懲處,他們的心目裡,就將這種行為等同於,任何次普通的,遵循總督閣下命令的軍事行動。
如是而已。
第8章血之河(上)
“偉大的人物,不管是做善事還是做惡事,都會邁向極端。”——柏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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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真實歷史上,凱撒在越過盧比孔河的時候,曾經說過“骰子已經擲出”的豪言壯語,但這當兒李必達完全沒有聽過,也許這是後世的文人作家,對這位當時心理狀態的某種藝術化的描繪吧!
凱撒確實有賭徒的性格,但古今中外,這些拼搏大事的人,又有誰沒有這種性格呢?他漁色好利,一擲千金,但在暗中從來都對所規劃的事業,有著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