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茗老弟,你高瞻遠矚、滿腹韜略,短短數年從無到有,把華西集團公司經營成巴蜀首屈一指的工商實體,全川工商界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鄙人添為川漢鐵路川渝段經理,眼看大禍臨頭,深感才疏學淺,罪責深重,今日冒昧登門,深感汗顏,但身負公司上下數千員工之重託,肩負巴蜀千萬民眾之期望,縱有唐突失禮之處,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懇請溢茗老弟慷慨救援!”
蕭益民連忙跳了起來,跑上去托住許自芳的雙手:“許兄愧煞蕭某了!使不得啊,先坐下、坐下,大家一起慢慢商議。”
蕭益民把雙眼潮紅的許自芳扶回去坐下,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了,只好請大家稍等,進入書房,從手提箱裡取出提前寫好的聲援文章,回到廳中沒有交給鄒文翰和張瀾,而是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矮個子羅綸:
“議長大人,這是本人反覆考慮之後寫下的一篇時政短文,代表了本人以及華西集團公司全體員工的立場,如果議長大人認為可取的話,溢茗將不勝榮幸。”
眾人大喜,意識到這兩張薄薄稿紙的重要性,今日得知蕭益民剛從雅安返回大家急忙趕來,為的就是爭取蕭益民的支援,此刻見到這樣的結果,哪裡有不緊張的道理?於是紛紛圍住羅綸,爭先搶看蕭益民的文章。
鄒文翰和張瀾相視一眼,均露出欣喜的笑容。
蕭益民把文章交給議長羅綸而不是他們,兩人就知道蕭益民已經有了鮮明的立場,而不是整天打哈哈繼續和稀泥,否則蕭益民不會按照這種正式的官場公文傳遞程式來做。
“諸位無需急於一時,康侯,辛苦你這個諮議局議長當眾念一念,也好讓大家少點兒辛苦。溢茗的文章雖然通篇大白話,在國人中譭譽參半,但他犀利的言辭,風趣的評議,倒也受到國內那群掀起白話文運動的名流吹捧!”
鄒文翰此刻心情大好,大聲提醒羅綸當眾讀一讀蕭益民的文章。
眾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齊聲叫好,一個個快速回到座位上,側耳傾聽。
羅綸飛快掃一眼端正有力的鋼筆字型,欣然走到大廳中間,高聲朗讀,讀到一半時已經激動得聲音走調:
“……縱觀古今中外,與民爭利的政權無不以失敗而告終,放眼當今列強,無不鼓勵扶持本國民間資本發展壯大,如今,我國政府不但對地方鐵路不予扶持,反而為擺脫財政困境嫁禍於民,實屬殺雞取卵的短視行為……
“望朝廷尊重民意,體恤天下,望盛宣懷、端方諸公以川、鄂、湘、粵四省億萬國民的根本利益為重,痛改弊政,造福於民……參天大樹如若枝葉枯萎,仍可以壯士斷臂之志,揮刀砍斷病枝求得生存,如若視而不見一意孤行,定會禍及軀幹進而根基糜爛,距離轟然倒塌恐怕就為時不遠了!”
“好——”
滿堂一片喝彩聲,每一個人都激動不已。
這篇言辭尖銳的八百字短文,不但充分表明了蕭益民旗幟鮮明的立場,而且敢於質疑滿清朝廷、敢於指名道姓地向盛宣懷等人問責,在目前不是委屈求情就是氣急敗壞大聲罵孃的滾滾輿論中無比顯眼,令人精神振奮,非常難得。
只要這篇文章公佈,定會獲得川、鄂、湘、粵四省的一片擁戴,無論對川漢鐵路公司諸公,還是擁有漢粵鐵路、川漢鐵路最大權益的四省受害民眾,都是強有力的聲援和激勵,對正在緊鑼密鼓殫心竭力鼓動百姓發起抗議示威的“保路同志會”更是巨大的支援。
興奮的羅綸等人捧著文章匆匆離去,圓滿完成任務的鄒文翰和張瀾留下小酌,三人半個多月不見面,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酒過三巡,鄒老夫子笑眯眯看著蕭益民:“什麼時候想通的?”
“我敢想不通嗎?”蕭益民沒好氣地反問一句,抓起酒瓶自斟自飲。
鄒文翰和張瀾哈哈大笑,看樣子兩人非常的痛快。
蕭益民喝下杯酒,長嘆一聲說出心裡話:
“其實不用二位苦苦相逼,我也會站出來表明立場的,之前沒有表示,是因為時機沒到,那時候滿清朝廷沒有做出書面決定,市面上傳言太多太雜,一個不慎恐怕鬧出笑話來,但現在一切都明朗了,該表態就得表態。細細一想,雖然鐵路公司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想盡辦法保住路權才是最緊要的,將近兩千萬元投入面臨灰飛煙滅,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再一個,作為華西集團的掌舵人,我雖然沒有參與鐵路投資,沒什麼損失,但總有點兒兔死狐悲的感覺。還有就是我不得不好好考慮我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