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呢!不是有賬本麼!太子立刻道。
福建布政司恍然大悟,連忙伸手要從懷裡掏出來一卷封面破敗的賬本來,朗聲道:這是臣在福建期間,洛北王命臣籌措的軍餉!
太子冷笑著瞥了眼席慕遠,挺直了背脊又問:誠如洛北王所說,漠北軍隊的軍餉皆有京城與江南兩地所出,為何要你福建籌措
布政司恭謹的點頭:下官也是這般的想法,但洛北王說軍務不宜外洩,下官不敢多加打聽。只是心中存疑,將每次運送的軍餉全部記錄在冊,還請皇上、太子過目。
湯富貴將賬本接過送到皇帝面前。
太子得以洋洋的瞥了眼席慕遠。在賑災之時收穫的所有好名聲,這一貪汙事件都能讓洛北王顏面掃地!
他光是想想都覺得痛快!
正當他等著看席慕遠好戲的時候,席慕遠看向他的眼神也帶上了同樣的意味。
太子不解,又感覺身後有一道令他不安的視線傳來。他轉過身去,撞見皇帝幽暗的眼眸猛地一窒:父、父皇
皇帝又深深的看向席慕遠,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少年,不知道何時是變得這樣陌生。
他還記得很多年前,席慕遠與太子一同養在宮中,兩個小小的孩子穿著差不多的服飾,他時常將席慕遠錯認成太子。
他抱過太子。也抱過席慕遠。他帶太子騎馬教太子射箭,也一樣帶席慕遠騎馬教席慕遠射箭。
太子學的慢,又膽小,第一次騎馬的時候哭了許久。倒是席慕遠,學什麼都快,第一次騎馬開心的眼睛都亮了。
那時,他一度以為自己有兩個兒子。甚至對席慕遠的寵愛都超過了太子。
可如今,一個不成器。另一個成器是成器,卻成了一把威脅他的利刃。
皇帝站起身來,晨曦越過乾清宮高大的硃色戶牖灑入點中,投下一片光影。席慕遠逆光站在光影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卻令皇帝有種不敢直視的恍惚之感。
他想起老洛北王。那個灑脫豪邁的男子,夢想有朝一日仗劍走江湖,最後卻為他戰死漠北。
如今,他卻親手在抹黑那樣一個赤誠之人。
驀然,皇帝覺得倦了,吐出兩個字:退朝。
大臣一驚。
皇帝握緊了手中的賬本,轉身而走。
大臣們朗聲恭送皇帝,席慕遠站在空曠的大殿之中,望著龍椅須彌座上正大光明四字金框牌匾,嘴角扯出一道諷刺的冷意。
忠毅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如劍鋒一般挺拔,愈發的頭疼。這孩子性子太倔,早晚與洛北王府這樣顯赫的身份相互累及。
他忽然想起顧煙寒前段時間求他來去讓宗正讓她和席慕遠和離。難道是因為注意到了這件事?
忠毅侯恍然大悟的回府去找老太君商量此事,太子得到小太監傳信去養心殿面聖。
父皇,兒臣不解,為何拿到了賬本,您卻退朝了呢?只要將賬本給大臣們一看,重麟就躲不過了!太子急切的追在皇帝身後。
皇帝冷哼。
太子見他面色不善,撇嘴:父皇從小就偏心重麟這次莫不是也要
你好好看看你乾的蠢事吧!皇帝驀然轉身,將手上的賬本迎面砸向太子。
太子膽顫,捂著被咋疼的鼻子,大氣不敢出的將地上的賬本拿起來。剛翻開第一頁,頓時臉色大變。再往後看,臉色越來越白。
這怎麼會這樣這父皇兒臣是冤枉的!他嚇得跪倒在地。
你還冤枉?這些年來受賄之事還以為朕真的一點都不知情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收斂些收斂些!你倒好,變本加厲!還被人握住了證據!皇帝惱怒的拍飛桌上的茶杯,氣得眼前發黑。
福建布政司送上來的賬本,哪裡是洛北王府受賄的證據,是太子的受賄賬本!這件事一旦公佈,太子失德,嚴重些就要廢太子!可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廢掉太子,那些安分了好幾年的親王鐵定再次躁動起來!
太子不敢言語,白著一張臉等著皇帝罵了好一會兒,忐忑的道:父皇一定是重麟讓人換掉了賬本
朕知道!
父皇福建布政司一直都被關押在宮中昭獄。這麼說的話,重麟的勢力已經強大到染指宮禁太子又小聲道,又眼角的餘光偷覷皇帝的神色。
皇帝頓時只感覺頭更疼了。他當然知道這件事,但此刻被太子說穿更是氣惱。
連他眼皮子底下也有席慕遠的勢力,他怎麼能不忌憚!可偏偏今日連著拉出來兩個人,非但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