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心炫耀同,好不要臉!”
“別說了。”阿紫低斥了一句,上前攏住沈惜君捧著茶盞的雙手,茶是熱的,天也是熱的,唯獨她的手,冷得像是一塊千塊不化的寒冰,“宗姬有什麼不痛快,只管朝奴婢撒氣,別憋在心裡。”
沈惜君垂目望著茶盞中一圈圈擴散的水紋,神色平靜的有些嚇人,“公主安然無恙,陛下也快有子嗣了,我有什麼好不痛快的。”
她這個樣子令阿紫越發擔心,“宗姬……”
“我沒事。”沈惜君抽出手,緩步走到硃紅長窗前,將那一盞茶水倒入黑暗之中,喃喃道:“只是……突然很想我那個可憐的孩子,要是還活著,也差不多有六個來月了。”
想到沈惜君被平陽王妃逼著打掉腹中胎兒一事,阿紫二人皆是紅了眼圈,失去孩子後,沈惜君痛不欲生,接連數日水米不沾,奄奄一息,她們二人實在沒辦法,跪地求了整整一夜,又將遠在南境征戰的東方溯搬了出來,方才令沈惜君放棄尋死之念,重新進食,但從那以後,沈惜君性子大變,沉靜內斂,幾乎看不到喜怒變化。
阿紫抹一抹眼角的淚花,安慰道:“如今陛下繼位,也將宗姬接入宮中,相信宗姬很快就會懷上龍胎。”
阿蘭接過話道:“可不是嗎,就算平妃腹中懷的是個男孩,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庶出的長子,唯有宗姬您生下的,才是嫡長子。”
沈惜君牽一牽唇角,勾勒出一抹淡到幾乎不可見的笑容,“就算我再懷上龍胎,那也不是他了。”
她伸手,似想抓住什麼東西,可終歸是空無一物,只有茫茫無邊的黑暗……
夜色濃稠如墨汁,滲透著昭明宮每一個角落,烏雲蔽月,令夜色越發深沉。
漪蘭殿中,夏月換下一枝枝將要燃盡的紅銷硬燭,令殿內光線重新變得通明透亮,如置身於白晝之中。
“梆梆梆!”打更的聲音遠遠傳來,夏月走到一直陪在榻邊的東方溯身邊,輕聲道:“陛下,夜深了,不如您回去歇息吧,公主有奴婢照顧著。”
“朕沒事。”東方溯看了一眼窗外暗沉不見半點星光的夜色,道:“你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在夏月離去後不久,東方溯看到一直昏睡不醒的慕千雪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心中一喜,緊了緊一直握在掌中的纖手,迭聲喚道:“千雪?千雪?”
在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中,慕千雪勉力撐開沉重如鉛的眼皮,茫然望著近在咫尺的東方溯,許久,有暗啞的聲音擠出乾澀的喉嚨,“陛下?”
“是朕,你終於醒了。”東方溯欣喜的應著,取過一個雲絲軟枕墊在慕千雪身後,讓她可以稍稍坐起來一些。
慕千雪迷茫地望著被東方溯握住的手,那裡,有真切的溫熱傳來,還有四周再熟悉不過的陳設佈置,一切的一切都表示她還在人間,“我……還活著?”
“當然!”東方溯盯著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霸道,“沒有朕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許去!”
慕千雪回想起昏迷前經歷的痛苦折磨,心有餘悸地道:“我以為……自己會熬不到第七天。”
“為什麼不把你中毒的事情告訴朕?”東方溯沉聲問著,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差點失去慕千雪,就後怕不已。
慕千雪澀聲道:“碧鴛雲蘿之毒,無藥可解,告訴陛下,不過是多一個人傷心難過罷了,又何必呢。”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就這麼走了,朕怎麼辦?”
慕千雪靜靜望著他,複雜的情緒在眼波之中掠過,“陛下自是繼續承先帝遺命,開疆拓土,平定諸國,令四海昇平,再無戰亂。”
東方溯撫過她蒼白的臉頰,緩緩道:“失去了你,就算天下一統,又有什麼意義,我在意的,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對不起!”慕千雪眸色黯然,她何嘗不想一直……一直陪著東方溯,陪他征戰天下,陪他一同站在這片中原大地的最高處,可是她做不到。
東方溯眼底掠過一絲隱晦的笑意,道:“千雪,如果可以熬過這一關,你……嫁給我可好?”
慕千雪怎麼也沒想到東方溯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滿面愕然,“嫁給你?”
“是!”東方溯神色鄭重地道:“我待你如何,你最清楚不過,我知道你對我也有情,只是當初迫於平陽王府的壓力,方才說出那樣絕情的話,逼我娶沈惜君。現在,我已經繼位為帝,千雪,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你,所以,嫁給我可好?”
聽著東方溯情意深深的言語,慕千雪眼圈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