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已經說服了周帝。”慕千雪自雙耳方瓶中取了一枝侍女今晨剛剛採摘來的臘梅,移到蝴蝶旁邊,後者聞到花香,立刻扇翅飛到梅花上,如飢似渴地吸允著花蜜。
“原來如此。”恍然之餘,夏月又歡喜地道:“這麼說來,公主以後都不必再擔心太后賜婚?”
慕千雪輕舒一口氣,“只要不被揭穿,應該就是了。”
有冷風灌進,令盆中正燒著的銀炭閃了幾閃,十九推門進來,垂目道:“公主,他們到了。”
“來的倒是時候。”慕千雪唇角輕揚,眸光淡漠地道:“明日讓他們一起去刑部喊冤,有多大就鬧多大;熱鬧了這麼多日,突然冷清下來,想必他們正不習慣著。”
十九遲疑地道:“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我擔心這樣頻繁的節奏會引來陛下懷疑,不如晚一陣子再說?”
“你以為他現在沒懷疑嗎?”慕千雪望著此刻吸足了花蜜,在屋子裡振翅飛舞的蝴蝶,涼聲道:“恐怕他早就已經派了人在暗中追查。”
十九蹙眉道:“既然公主都知道,為何還要如此急進,就不怕適得其反嗎?”
慕千雪微微一笑,“衛文斌一案,榮王與安王為了一挫衛氏一族的銳氣,不止在朝堂上極力主張嚴懲,更在暗中拉攏大臣,謀求他們的支援;明日這兩件案子一鬧出來,你說周帝最先懷疑的會是誰?”
十九眼皮微微一跳,“榮王與安王?”
“不錯。”慕千雪捻起香氣銳減的梅枝,放到鼻端輕輕一嗅,“另外,人在急怒焦躁之中,很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衛文斌一案,他已經錯過一次了,若是再錯……你說金陵百姓會怎麼看他?”
十九低頭細細思索著她的話,良久,她抬眼道:“我懂了,我會照你的意思去做。”
這一夜,在呼嘯的冷風中過去,天色剛剛放亮不久,刑部衙門外的鳴冤鼓就接連響起,有兩戶人家訴冤告狀,他們彼此之間並不相識,所訴冤情也不相同,卻奇異地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所告之人,皆姓衛,是當今太后的遠親。
這兩件案子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每一次開審,都會有許多百姓在堂外旁聽,茶樓酒館到處都在議論。
好不容易太平了兩日的東方洄因為這兩件案子,再一次陷入焦頭爛額之中,一個圈佔土地,一個強搶民女更毆打人至死,皆是罪證確鑿,只是地方官府與衛氏族人勾結一氣,才故意判他們敗訴,豈料他們竟然上京告狀,鬧得沸沸揚揚。
所有涉及此案之人,皆由刑部派人去原地拘來審問,差不多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方才審理結束,兩件案子皆定罪於被告,依據大周律例,當分別判處充軍與死罪;但承德殿最終定下來的刑罰,卻是流放與遣刑,皆較律例所叛輕了一等。
承德殿這樣的坦護,無疑令金陵百姓對東方洄這位皇帝的不滿之意更甚,儘管這股不滿,一時之間還威脅不到東方洄,但長此以往,終有一日會化為燎原之火!
十一月二十,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瑩白的雪花自鉛雲低垂的天空飄下,一片片輕盈似鵝毛,密密落在青石鋪就的地上。
寧壽宮中,尹秋端過燒著上好銀炭的炭盆,擱置在衛太后腳邊,同樣的炭盆,殿內足足放了四個,令此處暖洋如春,與殿外滴水成冰的寒冷截然相反。
尹秋自宮人手中取過一塊織著如意團紋的絳紫絨毯覆在衛太后膝上,輕聲道:“太后,還冷嗎?”
“好多了。”衛太后撫著柔軟厚密的絨毯,搖頭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哀家記得去年可沒這麼怕冷,老嘍!”
尹秋將茶遞到衛太后依舊冰涼的手中,笑道:“太后風華正茂,與那‘老’字可是半分關係都扯不上。”
“你呀,就會哄哀家開心。”衛太后笑著抿了一口茶,撫著微燙的盞壁徐徐道:“衛虎他們怎麼樣了?”她口中的衛虎等人,就是因圈地與強搶民女被罰的衛氏遠親。
“回太后的話,昨兒個就由差役押著離開金陵了。”見衛太后眉頭深鎖,尹秋安慰道:“太后別擔心,都已經打點好了,這一路上差役們會妥善照顧,不會委屈了他們。”頓一頓,她笑道:“對了,有一件喜事奴婢忘了與太后說呢。”
衛太后驚訝地道:“是何喜事?”
“昨日李太醫替鄭妃娘娘診脈的時候,發現鄭娘娘已經有了一個余月的身孕。”
衛太后欣然頷首,“倒確實是一件可喜之事,哀家記得,上次嬪妃懷孕,還是在皇帝登基之前對嗎?”
尹秋笑言道:“太后好記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