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他見哪一個,都救不了衛文斌。”
東方溯負手道:“你親手布的局,又豈是他們可以破解的,我只是擔心……”
慕千雪含笑道:“你擔心太后不肯就此罷休?”
“是。”東方溯輕嘆了口氣,“母后性子如何,你比我更清楚,想要她罷手——很難。”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為她備好了大禮。”慕千雪與他並肩走在清靜無人的巷子裡,石板兩邊的泥土上生長著不知名的野菊花,散發著清冷的香氣。
“大禮?”東方溯驚訝地停下腳步。
慕千雪俯身折了一朵黃色雛菊在手裡把玩,似笑非笑地道:“王爺該不會以為衛氏一族之中,貪汙受賄,搜刮斂財的只有衛文斌一人吧?”
東方溯默然片刻,道:“你都查到些什麼?”
慕千雪輕嘆一聲,“這些年來,衛氏一族仗著有衛太后與周帝撐腰,在各地為非作歹,圈佔良田,欺壓百姓甚至強搶良家婦女,比比皆是,百姓或是敢怒不敢言,或是無處申冤;相較之下,衛文斌那十箱金銀實在算不得什麼。”
“為何地方官從來不上奏?”
慕千雪搖頭道:“王爺這麼快就忘了江越一事嗎?疏不間親,上奏就等於與衛氏為敵,隨時會性命不保,他們又怎麼敢。”
“我以前只知埋頭軍務,極少過問朝局,想不到當中竟然隱藏了這麼多黑暗,皇兄……”他搖搖頭,眉眼間盡是失望之色,知道的越多,他對於明昭宮那兩個人就越失望。
“其實這些事情,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就在讓十九他們查了,衛文斌算是一個意外;眼下罪證確鑿的就有兩樁,我已經安排了人,護送他們進京告御狀。”慕千雪一片片扯著細長的菊花瓣,待得扯得一片剩後,揚一揚細細的莖杆,涼聲道:“想要贏,就必須將衛氏滲透在大周的爪牙一一拔除,然後再安上心向我們又有能力的官員,譬如楊和與江越,衛文斌一事之後,若無意外楊和當會接替刑部尚書之職,到時候可以讓他進言,將江越調回刑部當差,也算是兌現了王爺當初的許諾。”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東方溯憂心忡忡地道:“母后已經對你起疑,一旦讓她發現是你在暗中主導這一切,依她的手段,是萬萬不會放過你。”
慕千雪笑一笑,“我知道,但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不是嗎?”
東方溯望著她眼下因為連日籌謀而出現的青黑,愴然搖頭,“我總以為來了北周,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害,豈料竟然反過來要你保護我;千雪,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眼底的難過與無力,令慕千雪心疼,安慰道:“王爺馳騁沙場,擊退東凌入侵,又遠赴西楚,救千雪於危難之中,乃是頂天立地的錚錚男子漢,豈會沒用,只是不擅於這種陰詭權謀之術罷了;而且,正是因為有王爺在,千雪才敢安心謀算。”在東方溯不解的目光中,她微笑道:“千雪知道,不論遇到怎樣的危險,王爺都會拼盡一切護千雪周全。”
東方溯定定望著她,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一陣一陣撲到身上,良久,他啞聲道:“是,就算是與全天下為敵,我也一定會護你周全!”
慕千雪仰頭,雲霞倒映在那雙明澈溫柔的眼眸中,“有王爺這句話,足矣。”
足矣……是啊,只要你平安喜樂,我此生足矣!
魏敬成一路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劉明道之前進宮,見到東方洄之後,他趕緊將事情說了一遍。
東方洄起初還一邊聽一邊批閱奏摺,待到後面,這奏摺上面的字,已是一個都看不進去了。
“雖然微臣將十箱金銀扣下了,但看劉御史的樣子,是斷斷不會罷休的,萬一當真是衛侍郎所有,這可……如何是好?”
魏敬成話音未落,有宮人走進來,細聲道:“啟稟陛下,左副都御史劉明道在外求見。”
東方洄摩挲著握在指間的狼毫筆未語,懷恩最懂他的心思,對宮人道:“就說陛下正在午睡,讓他明日再來。”
宮人朝東方洄瞅去,見他頷首,躬身退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又走了進來,這次多了幾分為難之色,“陛下,奴才照著懷總管的吩咐與劉大人說了,但他還是堅持等在外面,不肯離去。”
懷恩皺一皺眉,俯身道:“陛下,老奴去打發他走。”
“不必了,他願意等就等著吧。”說著,長眸一轉,看向尚站在底下的魏敬成,“你剛才說,受賄一事是衛文斌親口告訴劉明道的?”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至寧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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