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驚訝地道:“那是何人?”
小聰子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後者先是一驚,隨即連連搖頭,“這根本不可能。”
小聰子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應,不急不徐地道:“世事無絕對,連父子手足都能反目成仇,何況是她們,就看主子狠不狠得下心。”
梁氏冷哼一聲,“如今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還有什麼狠不下心的。”
小聰子等得就是她這句話,再次湊到她耳邊絮絮說著,梁氏面色變化不定,許久,她長長吐了一口氣,“你說得不錯,確可一試,不過不是現在,還得再等等。”
小聰子眸光一動,“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幫您想一個萬全之策。”
“哪怕是有再萬全的法子,也不能現在動手。”梁氏的話令小聰子愕然,“這是為何?”
梁氏撫過團扇上栩栩如生的彩蝶,涼聲道:“前幾日,本宮去陛下那裡送點心,無意中看到一本摺子,是兵部送上來的,你猜上面寫了什麼?”
小聰子賠笑道:“您知道奴才,也就一點小聰明,哪裡猜得到。”
“兵將二十餘萬眾,唯糧草暫不足;另,臣以為,我朝連年動兵,又不曾加重賦稅,戶部糧銀實不充裕,若再動兵,恐戶部無以為繼,到時候必得加重賦稅,令百姓生計艱難,老臣頓首,乞陛下三思。”梁氏一句一句地念著,她記性倒是不錯,隻字不漏。
小聰子仔細聽完後,試探道:“這應該是兵部的摺子,但……”他疑惑地道:“奴才沒聽聞邊疆有干戈紛爭啊,怎麼又要出兵?”
“不錯,姜尚書親自上的摺子。”梁氏手指微微用力,蝴蝶翅膀上的一縷絲線被赤金護甲尖勾起,拉成長長一條,她望著那隻彷彿失去靈氣的彩蝶,冷冷道;“邊疆無礙,只是咱們那位陛下,迫不及待想替有些人復仇罷了。”
小聰子眼皮一跳,脫口道:“西楚?”
“不錯,陛下讓兵部召將士二十萬,想要御駕親征。”說話間,勾在護甲尖的絲線終於斷了,發出“繃”的一聲輕響。
小聰子驚呼道:“御駕親征實在太危險,上一次親征東凌,陛下可謂是幾次險死還生,還搭上了梁候的性命,怎麼還敢……”
“為了漪蘭殿那一位,陛下有什麼是不敢的。”象牙扇柄被梁氏捏得咯咯作響,彷彿隨時會折斷。
小聰子試探道:“太后與諸位大人答應了嗎?”
“本宮試探過母后,她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至於朝中大臣,知曉的應該也不多,不過……”梁氏冷聲道:“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一旦他決定了什麼,就算天下人反對,也會去做。”
“要不是那次過去,陛下正好睡著,又忘了收起這份摺子,本宮這會兒還一無所知。為了護駕,父親連命都沒有了,偏偏陛下還如此不愛惜自己。”說起這事,她又氣又恨,幾乎要落下淚來。
小聰子安慰了幾句,又連連嘆息道:“說什麼得璇璣公主者得天下,依奴才看,分明就是紅顏禍水,偏偏陛下被她美色所獲,真是讓人憂心。”
梁氏將團扇往小几上重重一擱,漠然道:“所以——無論是為了陛下還是為趙姐姐,本宮都一定要狠下這個心,不可再心慈手軟。”
“主子說得是。”小聰子眼珠子微微一轉,“主子是想等陛下出徵之後再行動手?”
梁氏盯著透過交花窗格投在地上的光影,冷冷道:“只要陛下在這宮裡一日,無論本宮做什麼,又或者那位做什麼,都傷不了慕氏的根基,連太后也不能。”
小聰子微笑道:“可一旦陛下出徵,就再沒人護著她了,太后一向公正嚴明,定會稟公處理。”
梁氏沉沉道:“所以一定要等。”
夏光長久,足足到了八月下旬,方才有了入秋之意,清晨起來,空氣中瀰漫著絲絲寒意。
章院正使盡渾身解術,終於穩住了慕千雪的胎氣,不再有小產之險,但還是要多加註意,不可操勞,尤其是在四個月之前。
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黃,而到了十月,芙蓉、茶花盡皆盛開,雖是深秋時分,倒也花開明媚,走在上林苑中,頗為賞心悅目,只是陳太后這會兒,並無心思觀賞景色。
東方溯扶著她走到亭中坐下,笑道:“母后今日瞧著怎麼悶悶不樂的?可是腿又疼了?”
經過三個月的休養,陳太后腿骨已然癒合,但畢竟年紀大了,落下了腿疼的毛病,一旦起風下雨,便疼得昨害。
陳太后沉沉盯著他,“皇帝,哀家問你一件事,你需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