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遴香閣,親自進去看了彭嬌奴,見她面白如紙、氣息微弱,心中不由難過,又單獨叫了醫官細細詢問。
醫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他們也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只說有些女子產後一個時辰內,是會有突然出血的情況,而且彭嬌奴此番能止住血,也不似是藥物所致。
宋禎自然也不希望是有人暗害彭嬌奴,聽了這話倒覺好受些,遣退醫官,叫人抱了剛出生的小皇子來看。小皇子臉上還紫紅著,眼睛也不曾睜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宋禎看著越發難受,板起臉來叮囑了乳母一番。
出了遴香閣,宋禎記著太后也抱恙,便轉道去了慶壽宮。
太后那裡也正想找宋禎聊聊,她是在後宮活了大半生的人,對於彭嬌奴突然血崩這件事,難免有些多疑,便與宋禎商量,讓鄭啟剛去幫著梁汾調查。
宋禎也覺著梁汾有些忙不過來,乾脆把這事交給了鄭啟剛,又勸著母親安心養病,不要勞累操心。
鄭啟剛許久沒有展身手的機會,這次接了這個差事,就把遴香閣上下所有人等統統審了三遍,幾日後雖沒有得到實證,卻已鎖定了一個人:劉青蓮。
首先是凝碧和其餘宮人指認,彭嬌奴生完孩子後,只喝過劉青蓮送上去的湯;其次是有人供述,劉青蓮曾與彭嬌奴有過爭執,她對彭嬌奴沒能將她引薦給官家,心懷怨懟;最後一點有些捕風捉影,劉青蓮空閒的時候喜歡出去走走,與別處服侍的宮人常有來往,很有可能私相授受。
當初彭嬌奴喝過湯的碗早已清洗乾淨,剩下的湯沒有任何問題,鄭啟剛帶人搜查了劉青蓮住的屋子,找到了幾服藥,給醫官看過,正是早先開給劉青蓮調經的當歸、熟地、川芎、白芍等藥。
這服藥主要是補血養血,按理是不會引發產婦忽然血崩的,不過醫官話不敢說死,劉青蓮又一直喊冤,宋禎心煩,懶得再審,乾脆將遴香閣內諸人都送去宮正司,另挑了人手過去服侍。
劉青蓮知道只要一入宮正司,她這輩子就算是再無翻身之日了,便求著押送的小黃門去替她傳話,一定要見林木蘭一面。
小黃門先將此事稟報了梁汾,梁汾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林木蘭。林木蘭聽了只覺莫名其妙,這個時候她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指望自己能替她求情?
她沒有自作主張,回頭就與宋禎說了,宋禎也很驚奇:“她見你做什麼?”見林木蘭也是一臉莫名,沉吟一下,還是讓她去了,“聽聽她說什麼。”
梁汾打發了楚東陪林木蘭去宮正司見劉青蓮。林木蘭想到可以去宮正司,早把劉青蓮什麼的忘了個乾淨。這地方實在是林木蘭在宮中最喜歡的一個地方了。
在宮正司的那幾年,可以說是林木蘭在宮中過的最踏實快活的時光,如今時隔一年故地重遊,她只有滿懷得見故人的喜悅。
不過因是來見劉青蓮的,她還是按例先去議事廳見了宮正王麗娘和兩位司正。到了這一級別的女官,個個都耳聰目明,林木蘭在御前受看重,她們是早就知道的,此番相見自然都格外親切友善,連劉司正都笑微微的。
林木蘭說明來意,蔣蕊兒便親自陪著她去監房,一路也不多問此事,只與林木蘭說些別後諸事。
“那我先進去見見她,等見過了,再尋司正說話。”到了監房門口,林木蘭停下腳步,笑著與蔣蕊兒說道。
蔣蕊兒點點頭:“那我便少陪了。”
林木蘭看著她離去,方才轉身進了監房,楚東則留在門口守著,讓原本的看守再往遠一點值守。
監房內光線昏暗,林木蘭站了一會兒才看清角落裡縮著一個人影,她也不走過去,只站在原地,說道:“我是木蘭,你找我什麼事?”
那個人影動了動,似乎緩緩抬起頭來,然後突然就跳起來衝到了她的面前,急切的說道:“木蘭,你救救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過!是她們冤枉我的!”
林木蘭皺眉躲開:“有話慢慢說,你先坐下。”說完自己也走到一旁的長凳上坐下。
劉青蓮似乎冷靜了一點,跟著坐到她對面,喃喃道:“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什麼也沒做過。彭娘子待我雖稱不上親如姐妹,也算主僕相得。當日你們人人都有了去處,只剩我一人留在慶壽宮蹉跎歲月,要不是她肯收留,我又哪裡會有今天?”
“這麼說,當初是彭娘子主動要的你?你為什麼肯呢?”林木蘭對這事一直有些好奇。
劉青蓮苦笑:“是我毛遂自薦的。我為什麼不肯?留在慶壽宮,等閒連官家的面也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