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日子,哪裡有想過這座府最初是個什麼模樣,變成如今這般規模用了多少年,又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一直守
去?
陳羽隨手摸了摸迴廊上的柱子,這紅漆是最近剛剛塗上去的,那麼柱子在這裡站了多少年呢。至少十幾年了,他六歲進府的時候,最喜歡到這九曲迴廊裡來做迷藏,那個時候陳登還是新上任的戶部尚書。
他是大周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尚書,被稱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奇才,任誰都無法想到。十幾年後,這個美譽已經落在了陳羽的頭頂上,而且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
在這個尚書的位置上,自己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超越了陳登,那麼之後呢?自己是否還能打破陳登飾造的神話。
要知道,從戶部尚書到吏部尚書,從內閣議政到內閣首輔,這個一步之遙的差距,深謀遠慮如陳登也用了整整五年。
在這看似不長不短的五年裡,自己在不斷的往上爬,陳登也在往上爬,只不過自己是靠著雙手雙腳一張嘴,而陳登則是直接踩著被他扳到的對手的屍體”等到自己終於爬到了可以仰仗著二爺陳桐的時候,陳登已經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子。
一坐就是十年!
十年間,外人看不見,陳羽這個內人卻感受得到整座府裡都一片欣欣向榮之色,院子越來越精緻,流水越來越清澈,女人越來越美麗,男人越來越威風,就連自己的面子也越來越大,胡大海不就是個最好的例
嘛。
陳登威風一日,這府便威風一日,如此說來,這座府不就是陳登一生的寫照嘛,看明白了這座府就等於看明白了陳登的一生。
太后,這是你把陳府賜給我的第二層意思吧。
在這條權臣之路上。你是讓我以陳登之智為楷模,以其死為警鐘,以其府為根基嗎?
陳登非我我非陳登,我們志同而道不合,他現在結局已定,我的尚未可知,或許幾十年後。你可以再把我們放在一起比較一番。
現在,為時尚早。
欲秀於林風必摧之。曾經的我就是鋒芒太露,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捲入朝廷黨爭,欲罷不能,雖然幾番爭鬥下來,一路扶搖直上,卻也走得磕磕絆絆,步步殺機”如今韜光養晦才是明智之舉。
陳羽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陳梧的蕉雨院,由於陳梧陳桐的嫡庶之爭,這一處偏西的院子,他幾乎是從來就沒有踏足過,現在看來,是比陳桐的仙鹿院差了一大截,不說那佔地面積和房屋數量要少了一半有餘,單說這院內的景緻就遜色不少,就連這花花草草的品種都不及仙鹿院裡的多。也難怪陳梧會選擇兄弟相殘痛下殺手,十幾年來他心中的壓抑比起自己來,只多不少。
陳羽還記得,有一次尚且年少的陳桐陳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結果陳桐挨一個耳光,陳梧沒事,自己的屁股卻替他捱了一頓實實在在的板子,從那之後,想必是陳登在背後做了交代,總之,陳桐和陳梧基本上就碰不到面了,那仇恨的種子也越埋越深。
修身齊家治因,陳登敗就敗在中間那兩個字上。
當初,他為了功名前程休妻棄子,娶了蔣家女兒,如果兩方面前能善待,也就不至於讓陳桐滿腔仇恨釀成大禍,逼得太太臨陣到戈,舉蔣家之勢,幫著外人對付他。結果到了今天連一脈香火就沒有留下。
陳桐身為蔣瑜的外甥,雖然已經與陳登劃 清了關係,勉強保住了性命,可都已經是太監了,活著又有什麼用,他們老陳家的根已經斷了。
不知怎的,想到這裡。陳羽就想起了太太那張高傲的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嫁了個不愛自己的丈夫,生了個不長進的兒子,獨守空房十幾年。如今又成了一個。她向來看不起的人的情婦,不過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她有今天也怨不得別人,一個。女人不懂得如何愛男人,也不知道如何讓男人愛自己,便枉為了一世女人。如果她現在能明白那就還來得及,否則下半輩子陪著她的還會是那根黃瓜。
“老爺,仙鹿院的書房已經按你的吩咐收拾好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一直默默陪在旁邊的宋維長,見陳羽站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反應,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陳羽聞言又恢復了笑意。宋維長臉上的神色頓時輕鬆了許多,那一天,他看著陳羽指天立誓,又被交代要守口如瓶,再加之最近的陳羽看起來要比之前沉默了許多。宋維長看向陳羽的眼中就不免多了一抹擔憂,讓陳羽感覺心裡熱乎乎的。
“嗯,就去書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