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駿笑道:“法子自然是有的,不過就是你的一句話罷了。你向來受老太太喜歡……”
陳天馳還要拒絕,陳天駿面露不愉,眉毛一皺,果真見到他這膽小的弟弟露出畏懼的神色,不甘不願地答應下來。
得到滿意的結果,陳天駿笑了幾聲,又說了些安撫的話,便大步離開了。從頭到尾,他都沒注意到縮在一旁的春時,和本不應該存在的碗筷。
書房恢復了沉寂,陳天馳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景泰藍花瓶是老太太陪嫁裡數得著的物件,姑姑當年出嫁的時候求了老太太很久也沒求來,卻在大哥生下陳家這一代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給了大哥。
他知道陳天駿是什麼意思,打碎花瓶事小,寒了老人的心事大。作為陳家嫡出的長孫,陳天駿一向被二夫人寄予厚望,在這個和二哥爭權的當口,自然不能讓他寒了老人家的心。
所以,只能讓他這個做弟弟的頂上。
他年紀最小,身子最弱,陳家無論怎樣都輪不到他來管。所以他是廢物,所以二哥看上了春香,他就得給,不僅得給,還得痛痛快快地給;所以大哥打碎了花瓶,他就得幫他背這個黑鍋,不僅要背,還要心甘情願地背。
陳天馳冷笑一聲,這聲音裡含著的不甘和怨恨,是絕不會出現在白日裡那個與世無爭的三少爺身上的。
所以他回過頭去,就看見小丫鬟縮在牆角,一臉驚慌害怕。
頭油
春時嚇懵了。
剛才三少爺的眼神好可怕,就像她以前跟著人牙子在荒郊野外過夜,遇見的眼裡冒著綠光的野狼一樣。
三少爺好像也知道他把自己嚇著了,很快就換了一副表情,又回到平日那個高高在上,總喜歡欺負人的模樣,但之前的印象太深刻,一時半會兒春時真的忘不了。
剩下的小半碗湯還擺在桌上,被大少爺這麼一鬧,早涼透了。春時正要收起來,就見三少爺隨手抓起她用過的碗,把湯倒進了嘴裡。
冰冷的液體下肚,好像連腦子也清醒了一點。陳天馳見春時一臉緊張,也不多說,只叫她收了東西出去。
春時如蒙大赦,趕忙溜出門去。接下來的好幾日,都沒敢直視三少爺。
陳天馳知道她膽小,經不起嚇,但萬萬沒想到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她竟還是這副模樣。要說可怕,難道那天陳天駿不可怕嗎?為什麼她反倒躲著自己?
陳天馳從小錦衣玉食長大,雖然在家裡被視為廢物,但除了兩個哥哥,也沒人敢明著給他臉色。他生得俊美非凡,身邊大大小小的丫鬟都恨不得黏在他身邊,一直被人捧著,驟然被個小丫頭躲著走,陳天馳心裡真不好受。
前院書房伺候陳天馳的小廝叫平安,是他乳孃的兒子,自小跟著他一道長大。平安去年娶了親,是外頭農戶的女兒,小夫妻倆平日也沒少吵架,可過了一年還是蜜裡調油,感情好得很。陳天馳憋了很久,總算在這一日拉住平安問道:“你跟你媳婦兒,平日感情如何?”
平安是個機靈的,卻也摸不著頭腦:“挺好的,挺好。”
這話一出口,果真就見到這位少爺皺起了眉頭,他趕忙改口加上一句:“不過也經常吵架!嗨,這娘們兒就是煩得很!”
陳天馳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那你們每次吵完,你都怎麼哄她?”
平安這下明白了,這是三少爺院子裡哪位姐姐跟他鬧脾氣呢!他腆著臉湊上去笑道:“女人嘛,愛的不就是個花呀粉呀的?要是生氣了,買些首飾脂粉什麼的送給她也就是了。”
陳天馳大為滿意,點頭道:“城裡哪家賣的比較好?”
他不懂這些,平安卻懂得很:“香瑤齋的胭脂水粉最好,玉粉閣的桂花頭油可算是咱們淮陽城第一!少爺可要我去買些回來?”
得到滿意的答案,三少爺頓時翻臉不認人了,他哼了一聲:“爺要這玩意兒幹嗎?快給我滾出去!”
三少爺不好意思了,平安趕忙笑道:“少爺少爺,小的不是這意思,您買給二夫人拿著玩兒,也是份孝心不是?”
陳天馳含笑點頭:“算你小子識相,走罷,帶我去看看。”
…………………
春時今晚又悄沒聲兒的做了兩道小菜,不過她最近躲著三少爺走,也不想再在他屋裡喝湯,每次端上去之前,她先給喝掉一半,這樣就不用跟三少爺一道面對面吃喝了。
春時年紀小沒經過事,雖有些懵懂,卻不笨。她知道那天之後,自己可能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