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渺的手,慢條斯理地在他的脊背上游移,每遊移過一寸,便狠狠一按——
‘嘎啦’
這樣的聲音聽得多了,顏天真都有些頭皮發麻。
許多殺手組織的規矩,是不能出賣僱主。
有些人被迫做殺手,全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殺手頭目的手上,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任務失敗便要自盡的規矩。
殺手一死,僱主的訊息也就不會被洩露,殺手洩露僱主訊息,是壞了規矩,一旦傳出去就不利於這個團伙的生意。
更甚者,有些組織將殺手從孩童培養到成人,多年來灌輸忠於組織的思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為團伙賣命,至死方休。
但鳳雲渺顯然不會考慮別人的難處,本著一定要逼問出真相的心態,對灰衣人進行折磨。
“接下來,試試肩胛骨好不好?”
鳳雲渺說得雲淡風輕,彷彿是在談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
灰衣人額頭上佈滿汗珠,嘴唇顫抖,分明是痛到極致。
眼見著鳳雲渺將手落在他的肩胛骨處,就要用力按下去,他終究是妥協。
“晚晴……郡主。”
他費力地道了一句,“給個痛快。”
“早說不就好了麼。”鳳雲渺笑了一笑,長臂一伸,拾起了地面上的一把劍,乾脆利落地抹了灰衣人的脖子。
“晚晴,竟然是她。”顏天真有些意想不到。
她跟晚晴之間,別說是深仇大恨,小恩小怨都是沒有的。
“晚晴平時從不針對我,昔日也並未與我爆發過矛盾,她竟然會僱傭殺手要我的性命。南繡害我,理由是良玉背叛了與她的情誼,理應接受懲罰,雖然這樣的思想有些扭曲,但她終究是沒有對我下死手,可是晚晴竟然……”
南繡下的是狠手,可她的內心依舊會不由自主地受情感所支配,她真就沒想過要取命。
晚晴下的,可真是死手。
這些灰衣人對她可謂是緊追不捨,縱然大雨磅礴,也本著格殺勿論的心態,面對猛虎襲擊也不退縮,只為追上她,除掉她。
尹晚晴找的這個殺手團伙,還真是敬業得很。
“你與尹晚晴之間從未有過恩怨,但,她極有可能因為某個人而對你不滿。”鳳雲渺給出了一句提示。
“死要錢?”顏天真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我與那廝有什麼關係?平日裡來往都不多,更沒有過任何肢體接觸,尹晚晴這醋未免也吃得太沒道理,簡直不可理喻。”
平時只覺得這個堂姐是個色令智昏的糊塗蛋,不學無術,腦子不靈光,對她的印象大概也就只有這些。
看不出來她會有著一副蛇蠍心腸。
“你可明白,‘佔有慾’這個詞的含義。”鳳雲渺衝著她淡淡一笑,“正如同我對史曜乾極度不滿,尹晚晴同樣有理由對你不滿,但不同的在於,我走進了你的心中,讓我覺得情敵的存在微不足道,可尹晚晴並未走進史曜乾心中,你的存在,對她而言是極大的威脅,人生七苦,其中有一苦就是——求不得。”
若是尹晚晴也能走進史曜乾心中,讓史曜乾獻出一顆真心,或許尹晚晴就不會想著來殺天真。
能夠得償所願,是一種十分愉悅的心境,這種情緒足以消磨戾氣,對待情敵的憎恨也就相對來說少一些。
正如同史曜乾的存在,於他而言不算什麼,他曉得顏天真的心在他這裡。
求不得,只會讓人長久的壓抑鬱悶心情想要爆發,戾氣更重,直至心生殺意,一門心思只想著能剷除情敵。
“人生煩惱,不過十二字。”鳳雲渺伸手輕撫著顏天真的髮絲,“放不下、想不開、看不透、忘不了。”
“我發現自己真是太招人恨了。”顏天真狀若嘆息地道了一句,“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這個尹晚晴,不比南繡聰明。”鳳雲渺道,“自然會比南繡好對付得多,話說回來,南繡不是應該與你在一起麼?為何此刻不見她的人影?”
“她……落水了。”提起南繡,顏天真止不住地嘆息,“我都已經快要把她說服了,卻遇上這幫王八犢子對我們緊追不捨,南繡如今生死未卜,你看那底下的洶湧河流,她又不懂水性,恐怕是凶多吉少。”
南繡落水的那一刻,她根本來不及去抓,殺手們不依不饒地逼下來,等打鬥結束之後,再下河去救人顯然太遲。
先不說體力夠不夠,就這麼片刻的時間,南繡已經不知道被衝到什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