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怔住,眉心蹙緊,漆黑的眼裡映著我因憤怒而漲得赤紅的臉。突然他又是一陣絞心的痛,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我愣了下,為何他會心疼?
“顧明蘭,你是真傻……”他努力吐出這幾個字,眸中帶著恨意,“可我偏偏栽在了你的手上……”這一句,卻是倦倦累極的口吻。
睿智狂傲如他怎會心甘被一個傻女人背叛、陷害。
他繼續說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毒死了母妃,我只能將你幽禁,卻沒有廢你的位分,也沒有牽連你的家人。我寵幸李玉蓉,只因你說,對她好,就是對你好,我想讓你知道,即便所有人都說你殺了母妃,我也相信你沒有,我始終站在你這邊……可是後來,你對我越來越冷淡,你可以對其他人微笑,但卻不願對我展開笑顏。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待在李玉蓉那裡,久而久之,我們之間誤會漸深,你卻還任性倔強,不肯釋懷。我是帝王,難道要我求著你來愛我嗎?”
他眼裡帶著憤怒,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你可曾見過,妃嬪私通,誰還能活著出宮?你可曾見過,一個帝王,為了救活他的廢妃,傾盡國力尋找起死回生之法!他們都說我瘋了,我是瘋了!為了你這個傻子,我變成了瘋子!你說我不信你,我不愛你,可你為何又活過來了!為何你害我至此,我還要放縱你!顧明蘭!如今我真恨,恨我怎麼會愛上你!”
我心中一震,閉上了眼睛,不想看他,不想說話,可是淚水卻止不住流了出來,順著眼角劃過鼻翼滴在了錦被上,一滴一滴,從滾燙,變成冰冷。
他猛地將我翻過身來,撐在我上方,熱熱的呼吸吹在我的臉上,這樣靜靜地看著我閉眼流淚,淚水滾滾劃過鬢角,滲進汗溼的髮絲裡。
“阿蘭……”他柔柔地喚我,似是俯下了幾分,“你別再任性,別再犯傻了,我愛你,如你曾經愛我一般……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將唇貼在了我的唇上,冰涼的唇瓣,澀澀乾裂,他輕柔地吻我,拭去我的淚水。
是我太傻,還是他殘忍,抑或是他太能說,自圓其說,他和李玉蓉製造的悲劇,最後反被他說成是我的錯。
上一世,他明知我不夠聰明,明知我會誤會他,明知我性子烈,明知我任性倔強,卻還任由事態惡化,最後不得收場……
他沒有那般痴情,沒有那般瘋癲,女人對他來說,除了穿,就是用,永遠進不了內心。
我猛地睜開眼睛,入眼是他放大了數倍的毀容面龐,猙獰的疤痕,鮮紅的眼睛,蒼白的肌膚……我生生打了個寒戰……
“嚇到了?”他看著我驚懼的表情,眼神毫不躲閃。他牽上我的手,覆在他臉上,讓我去摸他的傷疤,“這些是我為了救你留下的,你要看著它,時刻提醒自己,我為你受了多少累,多少痛……你要一一還給我……將仇恨放下,重新愛我……好不好?”
疤痕粗糙,往日那張傾倒眾生的俊顏不復存在,言語溫柔,卻進不到我心裡去。
時間凝固住了,我鎮定地看著他,他默默地看著我。
良久之後,我突然說道:“你還沒有解釋,你與李玉蓉早已相識,為何裝作不識。你不顧世俗法禮,封她為中殿,這也是因為我?”
他眸中閃出了微微亮光:“當時李勤掌握了大部分兵權,我急需用藏寶圖的寶藏籠絡人心、招兵買馬。李玉蓉若能坐上中殿,她的族人會以此為榮,再給她兩張藏寶圖……”他將我抱了起來,放在枕頭上,蓋好被子,語氣柔軟道,“我信以為真,心想只是個位分,我給了她,過後還能廢了她……”
我皺了皺眉,這些是我不得見的事情,任他編造,自圓其說,幾分假,幾分真?我接話道:“可你發現,自己被她騙了,她不但沒有了藏寶圖,反而還是李黨的人……”
他微微一怔,瞳孔微張。
李玉蓉是李勤的私生女,怎麼會幫助楚逸對付自己的親爹呢?
我心想,我昏迷後,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數,才會逼得楚逸要用情咒再活一回。這種變數,除了李勤聯合李玉蓉將他趕下王位,還會是什麼?
他沉下眉眼,繼續說道:“上一世我並沒有提早認識李玉蓉,重生之後,我只有零碎的記憶,記憶裡李玉蓉跟我說起藏寶圖的事情,我循著這點記憶,找到了尚在醉花樓做舞女的芙蓉……遇見你後,我的記憶漸漸恢復……”
我的心莫名地落了下去,很顯然,他一開始只記得藏寶圖,而我是他後來漸漸記起的人和事……
我冷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