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驚起豔羨之聲,接著細碎的議論私語傳來。
他冷笑道:“跟我說說,你一個千金小姐為何去學跳舞?為何昨晚會來獻舞?”
我心頭一震,後背發冷,他在懷疑我?
“我、我學跳舞,只是喜歡。”
“只是喜歡嗎?”他眸中深暗,多疑不信。
我壓住複雜的情緒,低聲道:“想來世子也有摯愛之人、痴戀之事,若是喜愛,就算違背常理,為他人所不接受,也會執意去做吧。”
他微微一怔,眸中竟閃出了異樣的光澤。
我心道糟糕,楚逸骨子裡就是不屑世俗、離經叛道之人,他會為了一個□□打破楚國的等級禮法,給那女人最高的位分與尊榮……剛才這番話,正中他心意了!
他忽而大笑起來,眸中璀璨,酒窩淺淺:“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的人,既然痴愛舞藝,本王就許你隨心所欲地跳一輩子舞。”他戲謔地笑,抓著我往船上帶,“昨晚說要為我獻舞,你卻逃跑了,本王要懲你……”他想了想,“就罰陪本王遊湖喝酒,不醉不歸。”
我:“……”
輕舟泛湖,如無根的浮萍隨波漂盪,不知要漂去何處。
船內空間不大,但卻應有盡有,物件精緻小巧,裝飾富麗堂皇。蜜香盈滿一室,甜甜黏黏的,這是楚逸身上常有的香味。我坐在楚逸對面,低著頭看著腳下一方綿軟的織錦地毯,心中擔心玉翠的安危。
他有趣地打量我:“剛才還如烈女子一般要打本王,這會兒乖得像只小兔子……害怕本王吃了你?”
我強忍厭惡,藏好了袖中用來防身的小刀,低聲回道:“求殿下放了玉翠,她不會說出我跳舞的事。”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我,給我倒了杯酒,酒香撲鼻,是他最喜歡喝的“秋露白”。
“秋露白”色純味洌,釅白甘甜,香氣清馨,此酒之珍貴,在於它要以秋露繁濃時水釀造。
記得有一次我為了給他釀造一甕“秋露白”,秋日夜寒露重,我託著淺盤站在碧草茂盛、叢葉倒垂的劈立崖壁之下收集露水,結果一不小心滑了腳,摔下了崖壁,受了重傷……
而那時,李玉蓉有了身孕,他歡喜得忘了我受傷,歡喜地整日整夜陪在李玉蓉身邊。
如今輪到李玉蓉摔成重傷,他卻另覓新歡,一絲傷感之色也沒有,果真薄情、風流、可恥。
他突然問道:“昨晚你調虎離山,害了芙蓉,為何?”
我心中一驚,他竟然查出來了!他不會懷疑我和那晚的刺客有關吧!
我穩了穩心神,回道:“芙蓉威脅我,說我若不代替師父來跳玉盤舞,她就將我學舞之事傳出去。”
“哦?”他挑起長眉,半信半疑。
“她還說,世子殿下十分寵愛她,我若敢害她,世子殿下一定不會放過我。”
他竟笑了起來,眸中明滅不定,幽幽道:“她膽子不小,還敢威脅你。”
我默了一下:“原本我不相信她的話,心想世子即便風流瀟灑,也不至於鍾愛一位身份卑微的□□吧……”我頓了一下,瞧了瞧他的臉色,又道,“可昨晚見到殿下和她歡好,才知自己勝算全無,只能任由她威脅了。”
他眸中微微幽亮:“這就是你生氣的原因?”
我心中冷笑,乾乾地回道:“我的護衛也是心緊我的安危,才會對芙蓉下狠手,世子殿下若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嗯,是要怪罪,就罰你以後代替芙蓉伺候我了。”
我捏緊了拳,冷然道:“殿下這麼快就忘記芙蓉了?我還以為殿下對芙蓉痴情一片呢。”
楚逸微微一愣,自斟了一杯,輕抿一口,不以為然道:“這世上,有三種人不能也不可痴情,帝王、殺手和風塵女子,他們若動了痴心,結果只會死路一條。”
我忍不住勾唇冷笑:“帝王和風塵女子怎可相提並論?”
他笑了起來,眸如銀月映水:“所以本王與芙蓉不啻天淵、雲泥殊路。本王不可能用心於她,她也不會痴情於本王。”他頓了一下,隨意道,“我們只是客人和服務的關係。”
他們不相愛嗎?上一世他們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呢!
我微微驚住,正此時,外面傳來了悠揚的琴聲,彈奏的是《越人歌》,琴音空靈如天籟,情意纏綿如柔水,有幾處技法似是撫琴者特意加上去的,我心中一喜,莫不是顧墨筠來救我了!
楚逸看到我眼中的亮色,噙上一抹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