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搖了搖頭:“顧大人,不能因為玉璇璣長得漂亮,你就說她無罪吧!”他抬手一指桌上的海捕文書,“瞧見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連婦孺都殺,這還是人嗎?”
顧景同還在為楚姮說話:“我絕不相信她會做出這些事,其中定有誤會!”
趙琦嘆了口氣,正要舉例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沉默的藺伯欽開口了。
他打斷二人爭執:“趙大人,你先退下。”
趙琦看了眼顧景同,雙手一攏:“顧大人如此維護那女賊,搞不好別有個什麼。”說完,他眼珠子一翻,便昂著頭走了。
顧景同看著他背影,揚起手中扇子,做了個打他的姿勢,氣的牙癢。
以往,藺伯欽總會笑一笑。
可今日,他卻面如寒霜。
“盛風,她的確是玉璇璣。”藺伯欽垂眸看著海捕文書上的字,將那柄軟劍從抽屜中取出。
細細的劍身通體金色,閃爍寒光,鋒芒畢露。
與海捕文書上所畫的武器……一模一樣。
顧景同一怔,不死心道:“或許是她撿的?她看這劍好看,便撿來玩的?”
藺伯欽閉了閉眼。
“她的軟劍,一直藏在腰帶。我親眼……看她使出的劍法,連馮河也打不過她。”
顧景同徹底沒了語言。
藺伯欽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他也曾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玉璇璣不可能是姮兒,姮兒是他夫人。但事實擺在眼前,疑點太多,他根本找不到藉口來說服。
顧景同忍不住問:“按照大元朝律例……楚姮的下場,是什麼?”
藺伯欽臉色怔然。
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按律當斬。”
顧景同明明知道是這個結局,卻還是不敢相信。他上前兩步,道:“佩之,我知道你執法嚴明。可是……可是她對你當真一片真心,絕無虛假,你就徇私這一次吧!”
藺伯欽渾身一怔,朝顧景同厲目而視。
“你我踏仕途為官,首需謹記,便是決不能徇私枉法!盛風,你今日竟說出這種話來?”
“我……”
顧景同也知道失言,更知道藺伯欽最痛恨的便是這點。
藺老太爺當年左遷望州,因何而死?對外一直都說是因病早逝,但他知道,真實原因乃藺老太爺徇私放走一名囚犯,被政敵揭穿,後畏罪自戕。
顧景同無奈的長嘆一聲,“我先出去了。”
說罷,他掩門離開。
藺伯欽垂眼,望著手中金絲軟劍,反反覆覆的摩挲,想到和楚姮相處的點點滴滴,喜也好,悲也好,盡數化為心頭一片涼寒。
不知不覺便是夜深。
便在此時,楊臘敲門來報。
“大人。”
藺伯欽將軟劍收入抽屜,抬起泛紅眼,“說。”
楊臘指了下門外:“霍大人在乾州搜查玉璇璣,馮河知曉,已快馬加鞭的趕去,將此事彙報於他。”
“什麼?”
藺伯欽沉冷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縫,他倏然起身,怒斥道:“你為何不攔住他?!”
事發望州,他尚且可以想法違心的保全楚姮的,若傳到霍鞅耳中,他便再也沒有辦法留下她的性命!
霍鞅是誰?是當朝皇上的心腹,是手握重權的禁軍統領。楚姮落到他手中,不脫一層破皮就怪了。
楊臘也很焦急無奈:“大人,馮河武功高強,卑職雖然勸慰,但根本攔不住啊!”
“他走了多久?”
“半刻鐘不到。”
“追!”藺伯欽一拍桌案,“務必把他給我追回來——”
楊臘答是,立刻扭頭去辦。
待屋中空無一人了,藺伯欽才頹然坐下。
他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手。
楚姮最喜歡拉著他的手了。
她曾向他保證,她絕不會做任何壞事,她要他相信。她還說,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他也說,此生此世,必不相負。
藺伯欽的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他突然想起醉酒那夜,手上為何會沾有淺血了。她不是寡婦李四娘,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
她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他,他怎能……辜負呢。
馮河騎術精湛,晚上路途難走,楊臘定是追不上的。若霍鞅知道訊息,她便真的難逃一死。
藺伯欽深吸一口氣,看向窗外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