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才有這個機會問出來:“車伕和南小姐,發生過什麼?”
輕聲幾近呢喃的話,她還是怕車伕聽見。
九王的目光如陳年月輪,一瞬間紅腰怕九王反應出什麼,洩露了她那點可笑的心機。
事事證明九王的聲音淡的更加聽不見,他好像是用嘴型在說:“車伕和南小姐?”
紅腰看著他,周圍是兩個世界天地,走在宮道上,都有許多宮娥在走動,這些宮娥的衣服就更美了,清一水的絕色美人,陪著五顏六色的裙裾,給人一種誤入了仙境的錯覺。
可是這些鶯歌燕舞,在九王面前全都失了風華。
九王若有所思地看著紅腰,紅腰竟然第一次跟他對視這麼久,他一下笑了。
“如果你想知道,傍晚的時候,你來找我吧。”九王幽幽瞥了一眼身後的白麵車伕,聲音低若蚊吶,“我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晉王打了個大勝仗,滿宮慶賀,實際上這五萬將士一出去,根本什麼都沒有做,最多在陣前吆喝了兩嗓子,可依然是大晉勝了。
大燕敗了。
九王就跟在燕王宮一樣,又被隨手分配了一個院子,依然是除了白麵車伕紅腰這兩個人,沒有留下一個宮婢侍從。
傍晚,紅腰看著這落霞,就慢慢走去了九王住的地方。
九王在院子裡一棵柳樹下,好像在候著紅腰的大駕。
紅腰的目光忍不住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其實她知道這麼做是徒勞,如果真有武功高強的人隱身在這裡,她也發現不了。
九王笑笑地瞧著她:“不用擔心,我吩咐車伕去巡視王宮了,他不敢違抗我的命令。”
紅腰一時不知該不該感謝九王的“貼心”,她原本已經想好的內心面對九王時又產生了動搖。
九王卻饒有興致,手指輕輕敲動看著紅腰:“紅兒,還記不記得我們從魏國到這裡,已經走了多久了?”
紅腰預料到他會問這個,依然答覆的艱難:“知道,快到半年了。”
九王點頭:“很好,你記得很清楚,確實就到了。”
他這麼一說,紅腰覺得喉嚨裡更乾澀。九王就是這樣,徐徐地潤物無聲,消磨了對手的意志。
“那麼。”九王笑了笑,說,“你確定你想問的是車伕和南小姐的事情,而不想問問你自己?”
半年前,在魏大監的府上,紅腰直起腰跪著,說:“請把我賜給晉王。”
當初,魏大監如此看不上紅腰,覺得她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
但是九王說,只有皮相的美人,當然入不了晉王的眼,晉王需要的,或許就是像紅腰這樣的有膽色的女人。
那時候距離晉王生辰,恰恰還有半年。
如今實在是光陰似箭,到了大晉的時候,剛好就半年過去了。
其實她有很多話是可以問的,比如九王之前說的,其實晉王並非不喜歡女人。
這話中包含的很可能就是九王知道的關於晉王的秘密,提前知道,對她並沒有什麼不好,而早做準備,通常需要知己知彼為前提。
“我自己,問了又有什麼意義。”紅腰抬起眼眸,看著院中的蕭瑟,彷彿已失去了感知力。首先一個婢女,本身就沒有什麼生而為人的意義,如今跟著九王,這種意義就更稀薄的幾乎看不見。
說得好。
九王頷首淡笑:“那車伕和南小姐的事情,對你又有什麼意義?”
對自己的事情都不在乎了,為什麼還要在意旁人的事情,這可真是有意思。
紅腰頓了頓,也許她的確沒有一個好的理由,但心頭那一絲異動總是在的,不會騙她。
“也許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吧。”紅腰慢吞吞說。
好奇心,這就是生而為人的奇妙處,只要你還有為人的思想,好奇心就永遠會在你身體中蠢蠢欲動。
哪怕是紅腰這樣的時時牽線木偶的人,也有著好奇心。
九王再次瞧了瞧她,他的眸中,有一絲淡淡的興味:“他們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這個回答幾乎是有些不留情面的,或者說,幾乎是冷酷到一定程度。
紅腰做好了聽長篇大論的準備,或者各種驚天動地的故事版本,可是居然是這樣?
紅腰怔愣著,沒有任何過往?她幾乎想問九王這是不是玩笑話。
九王輕輕說道:“紅兒,不能因為事實難以接受,就不去接受。”
事實總歸是在的,這就是不管虛假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