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皇帝,下意識伸手一撈,臨落地時將那茶杯撈起,手快到不見蹤影,一絲聲音也未曾聞。端妃略懷著謙意笑了笑,隨即轉身離去。
張君端起那隻茶碗,將底碟反轉過來,盯著看得許久,轉身出去拿進來歸元帝方才飲過參茶的那隻,兩隻底碟對比到一處,簇眉盯著。
他當然一直知道歸元帝的健康由人操縱,可福寧殿多少宮女,內侍,有太子的,也有趙蕩的,還有後宮諸位嬪妃的,無論那一個都不好打動。直到此刻,他才算找到了那個操縱皇帝健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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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趙宣與太子妃姜氏二人相對而坐。下首跪著一人,白白胖胖的臉,笑的十分謙合。趙宣盯著桌上一幅波斯手法的繪相,問金滿堂:“所以耶律夷初登大寶,再提與大曆結盟之事,所開的條件便是要把此女送給他?”
金滿堂道:“正是。”
趙宣也不曾見過妤妃,更未見過妤妃的畫像,盯著那畫像發起了愁:“本宮瞧這畫像有些眼熟,可那妤妃已死多年,本宮到那裡找個與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去?”
太子妃姜氏笑道:“看來殿下果真是叫下面的人們瞞哄的久了,什麼都不知道。永國府張欽澤的夫人趙如玉,與這畫像生的神肖,若不為金大官人刻意提及是妤妃繪像,我簡直要認成趙如玉。”
金滿堂在趙鈺死後觀望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轉投到太子門下。他道:“耶律夷還曾承諾,只要太子殿下將來能把此女送至西遼,他便命令花剌狼啃兒發兵,越西夏而入大曆,援助太子殿下穩固江山。”
一國太子要放開國門引外夷進來,以保自己登上國主之位,這樣荒唐的事情,在場三人似乎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太子雙手壓在案頭,抬眉對太子妃說道:“此事本宮就交給愛妃,橫豎耶律夷如今還不急著要,你慢慢私底下慢慢謀之,莫要打動了欽澤,他與本宮有救命之恩,本宮不能負他。”
那兩座大營,恰是他的一重心病,須知就算他佔著儲君之位,若皇帝死,趙蕩兵變圍城,屠戳他不過是一刀斃命的事兒。而邊關沈歸亦是趙蕩的人,張登如今就算重掌兵權,也還是在沈歸治下,沒有沈歸發令,不敢從邊關調兵回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叫張登放開張虎所掌的夏州關口,放那狼啃兒入大曆,潛伏到京城周圍,靜待皇帝之死,這也正是太子妃不計一切後果,要將姜璃珠嫁入永國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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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珠是懷著對張君滿滿的恨,才願意嫁給張登的。從被抱扔出府的那一刻,她就發誓要站到一個比張君高更多的位置上,折磨他,羞辱他,叫他悔恨,痛苦,叫他知道自己當初的羞辱,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
她胸中沉慪著滿滿的悶氣,自己一意孤行要嫁張登,當然太子妃的竄掇也少不了。在皇帝病重之後,張登又重獲兵權,率兵北征,這時候太子想與掌著開封與西京兩座大營的趙蕩相抗衡,就必須獲得張登的絕對支援。
正是因為這個,太子妃才樂見其成,主動撮合她與張登。
對面的男人若是張君,若張君也能有他的溫柔,才不枉這洞房花燭夜一場。她說不清自己是恨張君,還是恨那個趙如玉,總之心頭滿滿的恨意,哭又哭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張登的手按到了她的肩膀上。
姜璃珠心中裂開一張大網,自己的盤算,太子妃的託付,為了這些東西,忍著厭惡,閉上眼睛任張登一層又一層解下她身上的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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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慎德堂敬茶,張登與姜璃珠分坐於前廳兩側。周昭是長房長媳,敬茶自然從她開始。她倒爽快,從婆子所捧的盤子裡接過茶碗,過去大大方方一跪,頂了茶碗在額頭,規規矩矩叫了聲母親。
姜璃珠魂不守舍,直到周昭叫了兩遍,才示意小芸香接了茶碗,給周昭一個蝦鬚鐲子,小囡囡一隻金項圈兒,算是見面禮。
這也不過來往情意,周昭接了,說了聲謝謝母親,便站到了後頭。
接下來就該如玉了。她捧過茶杯,跪到姜璃珠面前,將茶杯捧至額頭,規規矩矩叫道:“母親!”
姜璃珠低頭看著如玉,盯了足足有半刻鐘,看如玉臉上一點惱怒也無,就那麼規規矩矩的跪著,也是接過茶飲了。
這下輪到張誠了。於張誠來說,但凡生的漂亮一點兒的姑娘,他都樂意跪,更何況姜璃珠還生的很漂亮。他也恭恭敬敬敬過了茶,就輪到蔡香晚了。
一起玩大的小姐妹忽而變成了婆婆,蔡香晚沒有如玉和周昭那麼好的城府,茶自然也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