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又是派太子出使花剌,又還請出當初我母妃的畫像來,你覺得耶律夷一見之下,會怎麼樣?”
如玉失聲道:“他是見過我的。”
趙蕩又是一聲苦笑:“所以,你當初執意要為二妮出頭,禍端早已埋下,西遼與大曆非但不能建交,西遼在得到花剌與西夏的擁護之後,還可能揮兵南下,討伐大曆,只為將你帶回去。”
“為何你早不說?”如玉怒目盯著趙蕩,氣呼呼問道。
趙蕩一腔的煩憂,叫如玉這氣呼呼的樣子逗笑,自弟弟趙鈺死後,他終於開懷大笑了一回,屈一腿虛搭著手,隔著那香氣氤氳的熏籠,漸漸湊近了如玉,低聲道:“你是個人,而不是物品,這是京城,也不是陳家村,不是任誰就能將你私藏的地方。
終究有那麼一天,你的身份會世人皆知,可在孤當初的謀劃之中,至少耶律夷知道你身份的時候,孤的三弟寧王還在,只要寧王在,孤便可以派他去抵擋西遼,天下間無人能動得了你。可惜他死了。”
本來,一環扣著一環,是個完美無比的局。從盜御璽開始,太子地位不穩,之後雖被張君阻斷,但太子之位已經失了原來的穩固。這時候他將趙鈺肘到前面,以永國府的兵權為誘,讓他去爭儲,再誘如玉上雲臺一舞,來激起父親的舔犢之情,之後,才會進入真正的儲君之爭。
徜若趙鈺不死,將會在三個月後的現在上演。
屆時,西遼也就會知道趙如玉才是真正的契丹公主,繼而揮兵南下,來搶。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內侍,皆是他的人,皇位改易並沒有那麼難,難的只是那個儲君之位而已。
如玉輕嗤了一聲笑,低聲道:“難怪我一次次碰見那趙鈺,卻原來你一直將我當塊肥肉要吊著他那隻蠢狗。”
從張君手中,他並未想過直接就能將她納入王府,他還要拿她去誘趙鈺那只有勇無謀的獵狗,誘著趙鈺吃出味兒了,咂出癮來了,再叫他為了能夠護住她而前去與西遼交戰,將他調離京城。
所以,與趙鈺的每一次偶遇,看似偶遇,實則皆是他一雙手在後推動。
她在他眼中果真如珠似玉,不,應當說比御案頭上那方璽還要珍貴,因為御璽不能助他奪得這岌岌可危的萬里江山,不能叫這江山歸於他的治下。在這大雪無聲而飄的寒夜中,如玉心頭浮過一陣淒涼,卻又無比欽佩趙蕩的耐心,以及他欲要水磨石穿的溫柔。
他那麼耐心而又溫和,所以即便拿二妮作價要換銀子,二妮也心甘情願的替他數著銀子。以天下為棋局,他果真下了一盤好棋。
已經到永國府正門外那條巷子了。府中有喪事,府門一夜不閉。如玉下了馬車,要進那巷子,趙蕩也跟了上來,無聲的陪她往前走著。
如玉見他仍還跟著自己,氣鼓鼓問道:“王爺竟要送我回家去?”
趙蕩笑道:“國夫人死,孤微服而來,本就是來燒香的。”
如玉心下一陣惡,轉身堵在趙蕩身前:“我們府並未大操大辦,閉門謝客不弔喪。”
趙蕩左走,她便往左擋,趙蕩右走,她又往右擋。雪絮子一樣無聲的往下扯著,趙蕩終於低聲嘆道:“永國府從此荒廢,三年喪期,等西遼國主耶律巖揮軍南下時,他護不住你的。
你冰雪聰明,又何必屈居於永國府中,到孤的身邊來,孤護著你,無論西遼還是花剌,無人能動得了你,好不好?”
否則,北邊的民族們,人人都比耶律夷禽獸千倍萬倍,當《好姝》一歌悠悠唱了將近百年,在同羅女子絕跡後的今天,無論那一國的君主,也許都想嚐嚐同羅好姝的味道。
如玉銀牙輕咬,提起裙子一腳狠踩到趙蕩腳上,低聲罵道:“天下間我竟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婆婆受不得您的高香,快走吧。”
趙蕩低頭看著如玉,她抱著雙臂,揚眉挑眼看著他,被落雪照亮的暗夜中,兩眼滿是挑釁。見他不語,低著頭,又狠踩一腳在他腳上,轉身便要走。
只一個轉身之間,趙蕩便將如玉壓到了牆上。他道:“你必須得成為一個強者,才能保護你自己。否則,就憑張欽澤的衝動,動不動連皇子都打,你們能活得幾時?”
如玉甩開他的手,仰面罵道:“他至少不拿我當塊肥肉,拿著逗狗。”
“可你得慶幸你是塊肥肉,你有一天才可能母儀天下!”趙蕩一把又將如玉箍緊,壓在牆壁上。
如玉劈手便是一巴掌:“誰稀罕母儀天下了?呸!”趙鈺還許諾要她做皇后了,最後不也死了?
她仰著小臉兒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