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琰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追問:“是什麼時候?”
“具體哪一日倒也記不清了,只知道是在無色……皇長孫殿下六歲生辰前幾日。”
陸修琰臉色幾經變化,也正是那幾日,秦澤苡終於鬆口同意了他與阿蕖的親事。
難道那一晚秦澤苡與素嵐是去與兇丫頭商量事情?想來定是如此,否則身為兄長的又怎可能三更半夜到妹妹屋裡去。
他的心跳一下急似一下,再不敢想下去,心中有個隱隱的念頭,真相必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二妹妹,你怎的走這裡來了,可真真讓我好找……王爺?”秦澤耀的夫人久等不見秦二孃便急急來尋,正要責怪她不該亂走,卻在見到陸修琰的身影時止了聲音。
陸修琰心亂如麻,無心再理會兩人,胡亂地應了一句後要離開,走出數步又停了下來,吩咐長英留下幾人護送姑嫂兩人回府。
***
更聲隱隱而響,寒風敲打窗欞,燭光盈盈,映出床上相擁而眠的一雙人兒。
陸修琰緩緩睜開了眼眸,側頭望了望懷中呼吸已經均勻的妻子,略思忖一會,突然伸手往她身上某處穴位一點,以便讓她睡得更沉些。
他小心翼翼地將熟睡中的秦若蕖抱離自己,掀被趿鞋下地,順手便將架子搭著的衣裳扯下,卻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竟將梳妝桌上一個四方錦盒掃落地上。
他連忙彎下身將灑落地上各式小玩意撿起,一一放歸錦盒裡。這裡面裝著的多是秦若蕖四處收集的有趣小玩意,特意用來哄無色的。
突然,一塊漆黑的腰牌映入他的視線,他拿到手中打量,見上面刻著一個“壹”字。
這腰牌……他的臉色有幾分凝重,下意識地望向好夢正酣的妻子,薄唇抿了抿,將那腰牌收入袖中,穿好衣裳後再披上狐皮大氅,輕輕推開了門,邁步而出,整個人很快便融入了夜色當中。
“王爺。”候在大門外的長英牽著高大壯健的駿馬朝他走來,見了禮後便將手上韁繩遞給了他。
陸修琰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子,駿馬長嘶一聲,撒腿疾馳而去……
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去問個清楚……
質樸簡潔的廂房內,坐在長椅上一身素衣的女子神情呆滯,面如死灰。
突然,房門發出‘吱呀’的一下響聲,女子仿若未聞,直到耳邊響著男子特有的低沉醇厚嗓音。
“常姑娘。”
她愣了一會,一點一點地朝著對方望去。
“端王?”
陸修琰一言不發地望了她片刻,終於,緩緩地問:“你的腿,到底是因了何事而斷?”
常嫣又是一愣,竟是想不到事情過去了這般久,他竟會問起此事。
可是,此時此刻她早已有一無所知,亦知今生今世再不可能坦然面對眼前的意中人,故而也不再有所顧忌,慘然一笑,道:“若我說這都是拜你的王妃所賜,你會信麼?”
陸修琰又是一陣沉默。
“你有何證據?”
“我沒有證據,可是,當年在嶽梁,只有她會有動機。因為,她要向我報復!”
“你可認得此物?”陸修琰將手上握著的那塊腰牌遞了過去。
常嫣接過一看,當即便愣住了:“此物怎會在你手中?難道當年真的是你從阿壹手中救了秦若蕖?”
“救?”陸修琰面無表情。
常嫣早已是破罐破摔,當下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曾經派人暗殺秦若蕖無果之事道了出來。
“我的腿,便是在那回跟蹤她時跌落陷阱斷了的。可是王爺,我明明是親眼看到那襲桃紅衣裳才跟過去的……”
“王爺,秦若蕖並非表面看來的那般單純無害,她那樣的人,根本不可能真真正正、毫無雜質地喜歡一個人,她瞧中的不過是你親王的身份與權勢罷了。”常嫣到底心有不甘,大聲道。
陸修琰垂眸,片刻,聲音不喜不怒:“本王自認識她初始,便清楚她是怎樣的人,是怎樣的性子。世間上,任何人心悅一個人,總會是因了對方身上所擁有的某一特質。身份與權勢,那本就是本王與生俱有的一部分,她看上這兩者,亦等於是看上了本王。”
常嫣陡然瞪大了眼睛,滿目的不可置信。
陸修琰將藏於身上的匕首扔到她跟前,冷冷地道:“你幾次三番欲害吾妻,本王若是饒你,枉為人夫,你若是知趣,自當自刎,本王或許能放你常府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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