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藥,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回屋內,在眾人的吃驚之下將那半顆解藥送到無色口中,喂他服了進去。
“陸修琰?”秦若蕖訝然。
只當她低頭望望無色臉上漸漸平息的痛苦之色,眼神一下子便亮了。
陸修琰又沉聲請了一直候在門外的太醫進來,讓他仔細地診了脈,得知毒性正在慢慢消除時,雙腿一軟,險些便要倒了下來,虧得秦若蕖眼明手快地扶緊了他。
他輕拍拍她的手背,對著她擔憂的眼神,安慰地笑了笑,洋溢臉龐的,是真真正正、切切實實的輕鬆。
待太醫又開了清毒及補身的藥方後,長英奉命親自將他送了出府門。
一直在等候訊息的宣和帝聽了太醫的回稟,確定無色當真已經解了毒,整個人才鬆了口氣。
對這個孫兒,他也是真心疼愛的,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隔得數日,宣和帝終於降下了處置章王陸宥誠的旨意。如陸修琰意料當中那般,宣和帝並沒有處死他,而是將他貶為庶人,囚於永平宮,女眷當中,除了章王妃曹氏請旨隨侍夫君外,其餘王府內眷並孩童仍留章王府內,當然,陸修琰不可能會讓無色再回到那個府邸去,所幸亦沒有人對此提出質疑。
而對陸宥誠所有的追隨者,宣和帝則是嚴懲不貸。一時間,隔三差五便有官員烏紗落地、人頭不保,家不成家。
對於怡昌長公主一案,宣和帝卻是簡單幾句帶過——賜死兇手。
雖說怡昌長公主之死鬧得滿城風雨,可在章王謀逆此等大事的掩蓋後,並沒能再掀起風浪,唯有某些有心之人私底下議論幾句罷了。
相比外頭的腥風血雨,閉門謝客的端王府卻是一派風平浪靜。
陸修琰好整以暇地坐在涼亭裡,身邊是殷勤侍候的妻子,不遠處則有無色大師耍拳舞劍供他欣賞。
看得興起時,他隨手撿起小石子往無色腳下扔去,無色大師一個不察踏上去,當即便摔了個四腿朝天,引來他毫無同情心的哈哈大笑。
小傢伙氣哼哼地爬了起來,推開染梅欲為他拍灰塵的手,“噔噔噔”地朝他跑來,一屁股便坐到他膝上,將身上的塵土可著勁地往他身上擦。
陸修琰笑著任他動作,倒是一旁的秦若蕖急著連聲道:“酒肉小和尚,你小心些,不要碰到他的傷口!”
無色一聽,立即便停了下來,低著頭盯著陸修琰那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來,認認真真地盯了一會,小大人般搖頭晃腦。
“皇叔祖,你肯定是偷吃了,二師兄就說過,若是偷吃便要砍掉手指頭。”
陸修琰沒好氣地一拍他的腦門:“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見他快活活潑一如既往,並沒有留下什麼陰影,他也不禁鬆了口氣。
“別壓著他別壓著他……”秦若蕖急急上來將無色從他膝上拉下,一副生怕他會把陸修琰壓壞的緊張模樣。
陸修琰無奈地笑笑,他雖是享受妻子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可她這這副將他視作細碎品的態度,著實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他拉著她在身側坐下,柔聲保證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只不過斷了根手指,並無大礙。”
“什麼叫‘只不過斷了根手指’?斷了手指是小事麼?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懂得愛護自己。”秦若蕖生氣地瞪他。
陸修琰自然只有認錯求饒的份。
“王爺、王妃,宮裡來了懿旨,皇后娘娘召王妃進宮。”紅鷲遲疑了一會,走過來稟道。
陸修琰皺眉,下意識便望向一臉不解的妻子。
此時正是風口浪尖之時,皇嫂有何事要見阿蕖?
秦若蕖雖是疑惑,只也知道旨意不可違,忙起身道:“請公公到廳裡稍坐片刻,我更衣過後便去。”
正要離開,衣袖便被陸修琰拉住:“我送你去。”
“不必了,你如今不是禁足期麼?若是送我去豈不是抗旨?不要緊的,皇后娘娘待我很好,我去去便回。”秦若蕖連忙搖頭,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芋頭姐姐我與你一起去!”無色仰著小臉道。
“也不用,你好好在家裡陪著他。”秦若蕖捏捏他的臉蛋,同樣拒絕了。
她既不是當初那個懵懂不知事的傻姑娘,也不是那個一心只想報仇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兇姑娘,無需一直活在至親至愛的擔心當中。
她想了想,趁著沒人留意,飛快地在陸修琰唇上親了親,紅著臉輕聲道:“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