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兒,你抬頭瞧瞧七娘。”姜鑠手指點著案桌,嗒嗒聲在空寂的殿裡顯得十分突兀,他面色平靜,眼中甚至有一絲興奮:“這麼美的女人,你如何下得了手。”
跪著的姜之齊並不抬頭,只是用餘光看著自己跟前的繡鞋,他多想將那雙小腳抱在自己懷裡,可惜成王敗寇,一切都遲了。
“兒臣斗膽問父皇一句。”姜之齊好像並不怎麼懼怕姜鑠,淡淡笑道:“您當年用我娘勞軍,您如何下得去手。”
“哼!”姜鑠冷哼一聲,他起身走到姜之齊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像極了自己的兒子:“為朕的大業而死,是她的福氣。”
姜之齊終於抬起頭了,他看著身旁坐著的蘇媯,挑眉一笑:“兒臣也是這麼認為,七娘為了丈夫的前途而犧牲,是她的榮幸。”
姜鑠並不著惱,他走到蘇媯身邊,輕輕撫著女孩的柔發,忽然俯身湊到蘇媯的耳邊,柔聲笑道:“七娘,你說齊兒這孩子敢做這麼多違逆之事,他究竟是什麼想的。”
姜鑠嘴裡呵出的熱氣弄的蘇媯全身發寒,他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做可怕的事前,永遠溫文儒雅。
“自卑,還有一點憤怒。”蘇媯的手緊緊地抓住椅子,她看著姜之齊,冷冷道:“越是自卑的人,越是想要得到他無法企及的東西,只有擁有了權利,他才不會害怕失去。”
“她說的對嗎?”姜鑠用腳尖踢了踢姜之齊的臉,他大手附上蘇媯單薄的肩頭:“齊兒,你看看這個禍水一般的女人,朕現在給你個機會,將所有錯事推給她,就說你從頭到尾誤聽了她的蠱惑,你看行不行?”
蘇媯心跳的很快,她完全不知道姜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說這話的意思,是嘲諷姜之齊?還是真的給姜之齊一個機會?
只見姜之齊垂眸深思了片刻,忽然不屑冷笑數聲,他歪著頭直勾勾地看著姜鑠,神情桀驁不馴:“父皇是在侮辱兒臣?輸就是輸了,兒臣輸給父皇,心服口服。請父,”
“不不不,朕可是認真的。”姜之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鑠笑著打斷,只見帝王闊步在殿裡來 回走,他忽然拔出懸掛在牆上的劍,微笑著指向蘇媯:“聰明的兒子,你難道真猜不出來她是誰?”
蘇媯感覺腦袋嗡地一聲炸開,從進含元殿那刻起她就感覺不對勁兒,姜鑠,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會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恐懼感無止盡向蘇媯襲來,姜鑠拿的劍,正是三年前刺穿父皇身體的那把;他把自己叫到含元殿,含元殿,那可是所有悲劇發生的初始地;蘇媯頭不自覺垂下,驀地發現自己所穿衣裙的顏色款式用料好像和,和那夜穿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當年穿的是綿袍,現在是紗衣。
姜之齊的眸子很黑,他看著蘇媯,薄唇微張了下,始終一言不發。事到如今,只有各自保平安了,本王已然走到絕路,就不會再做落井下石的事了。七娘,今夜過後如果我們都活下來,本王……
此時此刻,姜鑠輕輕地摟住蘇媯的頭,他慢悠悠道:“來人,把那些前朝餘孽給朕帶進來。”
但見十來個蒙面黑衣死士將幾個身穿太監、宮女服飾的人押了上來,而在為首的,正是小安子!小安子他們被人用鐵鏈捆住,身上臉上未見有多少傷,只是嘴裡滿滿塞了黑布,想來是阻止他們自盡吧。
姜鑠溫柔地吻了吻蘇媯的左臉,他用劍掃了掃這排太監宮女,柔聲笑道:“少主,你認識他們嗎?”
就算不認識其他人,小安子是絕對見過的。姜鑠,他剛叫我什麼,少主?他真的知道了。完了,張甫明撤出了長安,韓度又遠在洛陽,現在沒有誰能救我了。完了,完了。
“不說話?”姜鑠的聲音依舊溫柔多情,他的手捏住蘇媯的下巴,強迫女孩看那幾個細作:“你是不是忘了呀,沒關係,朕現在就幫你記起。”
那個起字剛說完,姜鑠的黑衣死士們就用刀狠狠地抹了小安子等人的脖子,動作端地乾淨利落,一氣呵成。血腥味在一瞬間充滿了含元殿,三年前的那個夜裡,父皇的妃嬪們,也是被人這樣抹了脖子,血也是這樣噴灑的到處都是。
蘇媯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重,姜鑠,他真的知道我是李月華了,他在慢慢重現當年含元殿裡的事,他不會放過我,眩暈向女孩襲來,而更多的是,恐懼!
劍尖劃地的呲呲聲,姜鑠夜梟一般的笑聲都讓蘇媯脆弱的神經處於崩潰狀態,忽然,沉默的姜之齊跪著往前爬了幾步,他抓住姜鑠的衣角,帶了些許哀求:“父皇,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咚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