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朕如何荒唐,朕總覺得,你是懂朕的。原來,你已經厭煩朕了麼?未來的繼位之人,想必你已經找好了吧?不知道你選的,是哪位藩王,他又能和你合作的如何?朕會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們一家,又是個什麼收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難道真以為換了皇帝,你還能做你的首輔麼?你們父子二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早晚有一天,你會喝下你釀的這杯苦酒,到時候,你們身邊又會剩下誰!”
第五百一十九章群龍奪位·江山誰屬(九)
通州張家灣,乃是貫通南北京杭大運河北端起始的碼頭,江南的漕運船隻到此,就要卸船改走陸路,將糧食運入京師。朝廷又在此設鹽倉一座,為京師乃至北邊將兵的用鹽進行中轉。
似這等地方,都是一等熱鬧的所在,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漢子,都在這裡雲集。不管是蘆蓆搭就的路邊的腳店還是裝飾的富麗堂皇的酒樓,從來不缺南來北往的旅人。
二三知己,老酒一壺,就肆無忌憚的說著各種不該說的東西。這裡地近京師,談論的內容,就格外的勁爆,誰若是不說一些朝政,不議論幾句閣老、萬歲,就會被人看做訊息不靈的土包子,被身邊的人看不起。
每一座酒樓茶肆裡,都得坐著自己個閣老家的親戚,或是六部尚書家的心腹,否則又怎麼敢這熱鬧的碼頭混飯吃?
“人生在世,生死無常,萬歲去年帶兵下江南平叛賊時,那是何等的威風啊。不瞞你們說,兄弟我也是經過戰陣的,雖然當時只是遠遠的看了那麼一眼,但只那一瞥,也能看到萬歲身穿明黃,躍馬拉弓的身影。那份威風,那份英姿,可是兄弟我這一輩子從未見過的。就只看那麼一眼,就讓我混身是勁,立刻就多砍了幾個敵人。可就是這麼個人,就落了一次水,怎麼說不成,就不成了?”
已經出了正月,新春的溫暖,已經降臨這片土地。樹枝吐出翠綠的新葉,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著,偶爾飛過天空。
時間是中午,酒樓茶肆裡,到處坐滿了人,這是一處路邊的腳店,很是簡陋。酒很劣,裡面兌了不少水,菜也很一般,可是桌上的幾個酒客全都吃喝的有味,彷彿享受的是山珍海味,喝的也是玉液瓊漿。
大家酒喝的多,嘴上就越發沒了把門的,剛剛議論了楊廷和的小妾和他的兒子那位大明第一才子楊慎是什麼關係,接著就談論到了正德的身體。這些本是不該說的東西,不過在酒的作用下,已經沒人去顧慮這些話的危害。
開口的,乃是一個身穿短打的武人,一口九環潑風大刀就那麼放在他的腿邊。這人面板黝黑,一道刀疤從左眉骨斜貫到嘴邊,這類綠林中人,身上本就可能有案底。若是查起來,說不定身上還揹著人命,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這等人最沒有顧忌,口中說的,也往往是旁人感興趣的東西。
見別人都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將自己碗裡的酒一飲而盡,咋咋嘴,彷彿還有點意猶未盡。看看忙來忙去的小二,想要再喊些什麼,卻忍不住去看自己的錢袋。
“小二,給這桌上一罈真正的淮酒,不許兌水,再上四個好菜。”一條身著錦衣的大漢將一錠銀子放在櫃上,又朝這大漢拱了拱手。
那大漢得了酒肉,就越發得意,朝著請客的漢子打量幾眼。見這人的頭巾壓的很低,衣服的領子立起來,擋住了下巴,臉色薑黃,似乎是用什麼東西染過。在張家灣做如此打扮的,多半就是真正的亡命徒了,對於這等人,這大漢也給予充分的尊重,遙遙拱手回禮,說的格外大聲了。
“你們還在議論什麼,萬歲落水,從南京到京師的訊息?我跟你們說吧,這都過時了,不算什麼稀罕事。若是到了外省,還能當個新聞,在京師,就不好拿來現眼了。跟你們說吧,天家不成了!”
這一嗓子,如同平地炸了個驚雷,有不少人都把目光聚集了過來,那大漢就更得意了。“就在前幾天,萬歲帶著朝中文武,到天壇去祭天。你們猜怎麼著?祭天大典剛剛結束,萬歲就在天壇裡暈了過去,昏過去之前,好象就說了一句去豹房,其他的就什麼都說不出來。現在就是萬歲的人送到了豹房,太醫們流水般的進去,藥材成車的往那拉,可是依我看,怕是沒指望了。”
那拿了銀子付酒帳的人來到桌邊,敬了這大漢一杯酒“朋友,太醫院內國手如雲,難道區區落水,還治不好麼?”
“朋友,萬歲雖然是龍精虎猛一條好漢,可是卻是個北人,不諳水性的。據說是落水時肺裡進了水,人不大成了,太醫院那些太醫的手段,我也是佩服的。可是啊,醫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