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五百與虜騎,最後僅斬首三人,自己折損過百。這樣的戰報已經堆滿了內閣,大家都在努力的宣傳一件事,京營是不堪用的,班軍選鋒同樣不堪,真正保衛住京師安全的,還得是我們這些忠臣,而不是丘八。
反正皇帝不能親自跑到戰場上去檢點死屍,勝負之說,全靠奏摺。可是昨天晚上,這些勳貴手上的私兵,好死不死的到外面去打了一仗,而且居然打贏了。要知道,這些人馬回城時,許多人手裡都是帶著首級的,這個做不得假,不管怎麼壓,也是壓不住了。
聽說是先打殺了一群為蒙古人充當嚮導的奸細附軍,後來就真韃,最後甚至與一個蒙古的千人隊打在一起,也沒吃什麼虧。這樣的戰功,在蒙古攻破古北口,一路長驅直入抵達京師的大背景下,足稱得起是大書特書的奇功。
可問題是,這樣的大功沒有問題,是由那些勳貴私兵立的,就大有問題了。更何況,這幫人好死不死的,還把那個楊承祖救了回來,這種戰功自然不容其得到封賞,立功人則是可殺不可留。
圍城既是個危機,也是個機遇,不少人都想借著這次的蒙古大兵,實現自己的願望。比如與皇帝交涉一下,將那些帳本和書信的事做個了結。
又或者,讓自己的家族從這次的圍城中,多得到一些好處,事實上蒙古人剛一圍城,就已經有人透過權勢和關係,開始大規模的囤積米糧、柴炭乃至藥材、布匹、綢緞等等。全都等著京師中物資短缺時,狠狠賺上一筆,可是如果照這個趨勢打下去,自己的生意還怎麼開展?
朝堂上,有不少人是著自己的訊息來源,已經隱約的得了些資訊,邊軍勤王,不會像想象中來的這麼快。過不了幾天,京師就會開始鬧糧荒,很有些人想要發一筆財,或是利用這個機會收一收地,又或者是獲得一些其他方面的補貼。
至於借蒙古人的手,除掉那個楊承祖,就更是不能宣之於口的收益,不少人都期待著他早點死,自己的心裡才能安生下來。
總之這一切的美好前景,都被那莫名其妙的一仗打的煙消雲散,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把昨晚上那些出城接陣的人馬食肉寢皮。這兩位御史一位給事中,只能算是先頭探路的,真正的大頭還在後頭。
他們不指望這三個小人物,就真的能把武定侯斬下來,不過只要他們的奏摺遞上去,後面就會有別人幫腔。等到侍郎這一級的人開口說話,武定侯等勳貴也會知道輕重,丟卒保車。
可是這次天子並沒有把奏摺留起來回宮看,而是破例的命令太監當場朗讀,等到奏摺剛剛唸完,少年天子猛的一拍龍書案,“每人廷杖四十!”
幾名大漢將軍衝下殿來,將三名言官按在地上,橫拖豎拽的拉了出去,都察院左都御史金獻民既為總憲,總不能看著自己手下人捱打。急忙施禮“萬歲,言官可風聞言事,此乃祖宗定製……”
“沒錯,他們確實可以風聞言事。但是,眼下正值朝廷用武之時,容不得這等人出來造謠惑眾,寒了有功將士之心。昨晚朕以密旨出兵,如何成了擅自出徵?武定侯有大功於朝廷,賞白金百兩,玉璧兩雙以為嘉獎,這三個人,每人杖四十之後,一律貶到邊地為縣令,讓他們也好好知道知道民間疾苦。”
行刑的大漢將軍俱都是長身大面的粗壯漢子,舉著手中的木杖,臉上帶著猙獰之態“好大的膽子,連救我們長官的人也敢參,幾位,慢慢受著吧。”
原本侍奉在御座前的太監張佐,這時一路小跑的來到行刑之處,腳尖朝裡,成了個內八字的形狀,扯開喉嚨大喊著“用心打!”
第六百四十一章君臣對(上)
楊廷和等幾位輔臣彼此對望一眼,沒想到,居然是天子出來,替武定侯等勳貴的行為背書。作為閣臣,他們可以發誓,昨天晚上的軍事行動,肯定不是天子的授意。不過現在皇帝站出來了,那這個行為就是依旨行事,自己也不好多說。
最關鍵的是,眼下大兵在外,朝內並不適合再起亂局。如果這個時候鬧出什麼亂子,整個京師的防務,也就真要危險了。楊廷和只好朝袁宗皋丟個眼色,後者邁步出班,咳嗽著為幾位言官求情。
對於這位老長史,皇帝還是很給面子,廷杖只打了一半,就喊了停。不過饒是如此,三人的人命也去了大半,不休息上半年時間,怕是下不了地。等回到乾清宮,楊廷和等幾位輔臣以及兵部尚書彭澤、戶部尚書孫交,也都進了殿。
外面的朝會,走過場的成分更多一些,真正能決定事情的,還是這乾清宮。嘉靖不等幾人開口,自己搶先發言道:“朕知道,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