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見識的情況多了,我都醒了,哥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或許以前是讀書人的天下,或許以後,也是讀書人的天下,但是眼下的大明,並不是讀書人的天下啊。眼下最得意的,就是你看不起的這些武臣,這些錦衣衛,現在是他們的時代,人不能對抗大勢,更不能去跟一個群體抗爭,你為什麼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一聽這話,孫良的眼睛就一瞪“你在胡說,大明朝一直以來,就是我們讀書人的天下。世間百行,最貴者莫過於讀書。讀書人永遠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你這樣的想法,愚兄萬難認同。”
“李繼儒,陳昌道乃至河南的那位張孝先,誰不是大才子?可是現在又如何?李繼儒因為妄言朝政,被錦衣拿問在監。陳昌道就是說了一句寧王的好話,功名盡除,人已經不成了。那位張孝先現在成天窩在家裡,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這些難道還不能讓哥哥你醒醒麼?這幾位才子的才學未必輸給你,可是他們現在又怎麼樣呢?誰敢和錦衣衛面前放肆?”
“這不是在安陸,而是在河南,這楊承祖的名號你也是聽過的。他只要一句話,現在你就得關到監獄裡待勘,就算是爹爹,也未必濟得事。你就算為了小妹想想,也請你不要再得罪人了。即使他們不拿咱們,只要把咱們趕下船去,咱們怎麼回家啊。”
孫良也知道,眼下想找一條回湖廣的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恨恨道:“我就是有點不甘心,我明明是名滿湖廣的才子,怎麼就不如一個錦衣了?”
那戴斗笠的搖了搖頭“哥哥,跟個錦衣爭粉頭,這事要是讓爹知道,怕不打斷你的腿?再說,那是人家的妾室,不是粉頭。把別人的妾室說成粉頭,就算挨幾個脆的,難道就冤枉了?你啊,也別太拿自己這湖廣才子當回事了,眼下兵荒馬亂,筆可不如拳頭有力量。就這回去的路上,說不定還得靠著這錦衣衛幫咱呢。”
“我靠他?”孫良哼了一聲,他此時從心裡還是不認為楊承祖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妹妹的這句話,很快就應驗了。
第二百九十章惡虎(二)
眼下寧王造反,在江西起兵,雖然他的兵馬沒打過來,可是各地很是出了些盜匪,打著響應寧王,或是寧王部曲的旗號,在各地為非作歹,殺人越貨,道路上變的很不安寧。
不過楊承祖沒把盜賊當一回事,他這次除了提拔為四品錦衣僉事外,還加授了廣威將軍,上騎都尉。按照大明官制,為官三年一考,如果考績上等,才能授給散階,再考升授,到九年時,如果繼續優秀,才能給勳位。
正德這次一步到位,將他的散階和勳都給了,那就是說,他哪怕躺著睡覺什麼都不幹,只要不犯錯,到了三年頭上也能升職。
所以他這幾條船上,是立著錦衣衛僉事、廣威將軍、上騎都尉這幾面官銜牌的。江湖人出來做賊求的是財,而不是找死,看到這種官銜牌,是有多遠躲多遠,不會湊上來送命。
每一個官都有上任的時候,同樣,每個官也都有告老還鄉的一天。所以對上任、卸任的官吏進行保護,是官場上不成文的規矩。兔死狐悲,誰如果放任同僚在上任或卸任路上被洗劫或是殺害,那到了自己那一天的時候,又該如何?
因此做強人,是能得到官府保護的,可如果做了不開眼的強人,那隻能早點去投胎。在綠林打滾的強人都是苦哈哈,大家都得先顧性命,他這船按說是穩如泰山。至於說安平鏢局那些鏢師、趟子手,不過是楊承祖的惡趣味外加多加一道保險而已。
可是沒想到,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總是有一些鋌而走險者的存在。這些人並不能以常理度之,做出各種非常之事,也就不足為怪。
天剛一黑,楊承祖就宿在如仙那裡,今天風向不好,船在下午的時候就停在這,既然沒什麼事做,也就早早的歇了。如仙註定不能懷孕,所以楊承祖也就格外放的開。
等到對面響起趙么娘敲艙板的聲音,如仙才得意的笑道:“讓你們瞎折騰?這回我要報復,我要讓她心裡癢死。”
調笑幾句,她問楊承祖道:“我聽說咱船上有一家是安陸孫家的人?那位孫司徒,其實我是聽說過的,算是朝廷裡一個厲害角色,尤其安陸州是他的地盤,你到了那裡,按說是得到他府上拜碼頭,求一道護官符,日子才能過的舒坦,就這麼得罪了他的兒子,不好。”
如仙作為前任花魁,不是隻會陪男人睡的,事實上,如何掌握與人接觸的火候,如何迎來送往,與每個人都維護一個相對友好的關係,是花魁的拿手好戲。如仙在這方面的本事也得算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