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腳的請貼就紛至沓來。不管他在京師裡是什麼人緣,也不管江南的名門望族是否把他看成公敵,至少在安陸這裡,有不少人希望從他那裡打探到訊息,還有些人上趕著要走他的門路。
成為佞幸,固然會收穫很多白眼鄙視,成為一部分人刷業績的物件。可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佞幸依舊是自己該巴結的目標,而不是蠢到衝出去正面對敵。
這裡面的邀請有一部分是可以推的,另外一部分,則是必須要應酬的。楊承祖也只好一邊給柳氏捏著肩膀,一邊苦笑道:“真是的,想要給娘好好捶捶背,揉揉肩,都成了個奢求。”
“哥哥沒關係啊,我可以的,哥哥不在的時候,我可以為娘揉肩捶背,我很乖,也很棒的。”美娥一邊說,一邊舉起了自己的小拳頭,顯示著自己是何等的有力。
柳氏笑著將美娥抱在懷裡“是啊,小美娥可聽話了,她就是咱家的開心果,有她在,娘就不悶了。何況還有大丑他們陪我,孃的身體也好的很,你就別擔心了。男人麼,總是要去做事的,你爹當年不過是個錦衣百戶,如今你已經成了三品指揮使,成就遠在你爹之上。未來咱們一家人都要靠你,娘怎麼能拖你的後腿?”
她看了看那些請柬“這些日子裡,咱家仰仗孫家之處甚多,別人不說,孫翁那邊,你怎麼也要去一趟才是,不要讓人覺得咱們是富易妻,貴易友之人。”
在楊承祖出發上京之時,家裡已經開始變賣產業,名下的商鋪田產,大半都變成了現金。孫家是這裡面的最大接盤俠,並且給的價格十分良心,並沒有趁火打劫,柳氏心裡甚為感激。再者她對於雪孃的看法很好,從她的角度看,還是支援楊承祖與雪娘成親,於孫家這邊,也就格外熱衷。
楊承祖苦笑一聲,並沒做出什麼答覆,他心裡有數,雖然孫交這個人不錯,與自己家的交情也很好。可是這回楊譚致仕,孫交重新成為戶部尚書,他走馬上任之後,與自己恐怕就要成為敵人了。畢竟現在京師的朝局,反對自己就是立場正確,孫交不大可能站在自己這個佞幸這頭。
另外就是那些帳本和書信裡雖然沒涉及孫家,但是孫家的姻親世交,難免參與其中,這頓酒席,說不定就是那些人請孫交出來,居中說項。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邀請是推不掉的,畢竟這人很可能是未來的國丈,自己犯不上得罪這種要角。
孫家這邊的安排,倒也是頗為貼心,從頭到尾弄的不顯山不露水,與其說是個宴請,不如說是家宴。孫交也知道了自己得到起復,這次要和太后一起進京的訊息,在酒席之間還頗發了幾句自己年老體弱,怕是不堪重用,有負聖恩之類的感慨。
終酒席期間,並沒人去提什麼朝廷的事,直到酒足飯飽,那些族中子弟的才俊們,在那裡吟詩做賦,開始稱頌聖德。孫交則帶著楊承祖一起來到內室,說是要觀賞幾副祖上留下的字畫。
人一進了內廳,房門就被帶上,房間內形成了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孫交隨手拿出了一副古畫輕輕展開,隨口道:“楊紫泉乃是成化二十三年的進士,與湘皋公乃是同科,論身體,比我這老漢強出許多,怎麼好端端的,就辭官了?”
“孫翁是明白人,這裡的事,就不用晚輩多說什麼了。我想以您老人家的耳目靈通,想必已經知道了這裡面的關竅所在吧。”
“是啊,我正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明白。”孫交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平靜“你是個聰明的後生,我家的後輩子嗣裡,聰明如你者不多。老夫一直以為,你身為武臣,屈了材料,應該讀書應舉,從此走上科舉正途才是。我在京裡,也有二三故友,於你的事也有所瞭解,對你的行為,老朽有些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這畫的卷軸頗長,孫交不緊不慢的將它一點點展開,畫上畫的似乎是山水,一時還看不清。“江彬已經定了大辟,聽說原本議的是磔刑,後來你為他說了好話,才改成的大辟。連他的妻妾女兒,兒媳婦,也都被你買到府裡充家奴,這是為了什麼?據老夫所知,你們之間,似乎沒什麼交情吧。”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而已。現在在不少人眼裡,我與江彬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幫他,就當是我幫自己吧。”
“原來這些,你自己心裡是有數的,這就省了老夫的唇舌。做臣子,為君父盡忠,是應有之義。不過你現在走的路,並不是忠臣之路,而是佞幸之路,或者說,是一條……死路!”
外面似乎有誰做出了一篇不錯的佳做,引起一陣讚賞聲,這聲音一路傳到了內室,越發顯出內室的寂靜。
“那些書信和帳本的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