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旗當起呢。小旗啊,做官啊!”
這樣的喊話,對於進攻的隊伍本來未必有多大效果,畢竟不管你的官許諾的多高,也要能兌現才行。可是卻有三枝部隊因為這樣的喊話,而發生了火併。
原因就是這三枝人馬的帶兵官素有矛盾,在這個當口,因為下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就被認為是想反水。接著就是三支人馬互殺成了一團,整個進攻都被迫停頓了一陣。
整個興王府的攻防戰,就在這種緊張而又混亂的氣氛中,持續到了午時,牆裡牆外,全都是血流成河,屍堆如山。雖然從王府守衛的角度上看,感覺不到敵人有什麼損失,人群依舊是那麼密集,旗幟依舊能遮住天空,從牆頭向下看去,人頭攢動,如同螞蟻,一眼望不到邊。
只有身在另一方的人,才能切實感受到傷亡的可怕。抬屍體的人忙的手腳不停,但是死屍依舊是抬不完。至於哀號慘叫的彩號,怕也只能在這種痛苦中,等待死神的降臨。缺乏藥品,更缺乏醫生的亂軍,對於受傷者唯一能給予的,就是水,剩下的,就是無生老母的垂憐。
即使到了午時,進攻也不該有所停頓,以亂軍的數字,完全可以一部分人吃飯,另一部分人持續進攻,不給守軍以喘息之擊。但是現在,卻找不到任何一支部隊願意承擔進攻任務,所有帶兵的人都沉默著,一語不發。
這種態度,比起過去的罵娘罵祖宗,更讓石金梁惱火,就在前兩天,這支部隊還如同一柄出鞘利刃,鋒芒外露。即使是精銳盡折之後,這支人馬依舊是保持著哀兵的鬥志,表現出了強大的作戰玉望。可是就因為那該死的霍虯,現在這龐大的部隊變的死氣沉沉,甚至已經開始產生了背離情緒,比起剛剛成軍時,還多有不如。
他現在不得不對霍虯的叛亂進行重新評估,恐怕其帶來的損失,遠比自己殲滅那一百多江湖人的勝利為大。甚至說,這三百人帶來的危害,已經可以和三千武裝齊備的正規軍相提並論。
“大家說說話,總這麼悶著不是個辦法。我們已經殺了他們很多人,也嚇破了他們的膽,甚至這些人已經讓霍虯那叛賊的人上陣。這說明什麼,說明王府已經沒人可用了。現在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把王府拿下來。可是現在,你們卻告訴我,部下要吃飯,沒一個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去進攻麼?”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所有的軍頭默然無語,大家低頭看地,彷彿地上長出了什麼好看的花朵。沒一個人願意張口,也沒人願意發出聲音。
任橫行怒道:“你們怎麼了?都啞巴了?劉大安,你是我的老部下了,你說一句話,接不接的下進攻這面旗?”
“任……任爺,您怎麼說,小的怎麼聽,沒有別的話說。只是手下的兒郎實在是乏了,大家也不嫌冷,就這麼躺在泥水裡一動不動,你就是用鞭子抽,怕也抽不起幾個人來。您要是非擠兌的話,我就只能自己衝上去了。”
“石王爺,其實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考慮發一筆軍餉,激勵一下士氣?”一名軍官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見石金梁看向自己,忙又低下了頭“小人只是一說,您別往心裡去。”
石金梁端詳了這人幾眼“你叫程萬泉對吧,是安陸衛的軍士,我們起事之後,你主動加入的。還斬殺了自己的上官,作為投名狀,沒記錯吧?”
“王爺好記性,那狗官睡了我的婆娘,還當我不知道?只是平日裡怕他的權勢,正是義軍起兵後,我才有報仇的機會。”
“是啊,義軍給了你報仇的機會,讓你可以挺起腰桿來,從衛所軍漢,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該感謝義軍,該感謝聖教,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只有這樣的太平世界裡,才能讓你不再受別人的氣,也能讓別人不再欺負你,對吧?要想實現太平世界,唯一的辦法,就是殺盡不平!不用無數的血肉,累累的白骨,如何才能建起光明天國?可是你!你卻要把軍衛裡那套東西,帶到義軍裡來。”
石金梁說到此,猛的站起身來,幾乎看不到他移動,人已經到了程萬泉身前。程萬泉心中大驚,剛一站起來,卻不等他有機會抽出兵器,石金梁的雙拳已經擊中他的胸膛。
作為能帶兵的頭目,他身上是有甲的,一個降將,鐵甲沒他的份,只是一件皮甲護身。眾人只聽先是傳來一聲悶響,彷彿有人朝井裡丟了塊石頭,接著就是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折斷了。接下來,程萬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飛出去,直接撞出了帳篷。在他飛退的路線上,只留下點點血跡。
“我們這些人,是從山裡鑽出來的窮人,也就是官軍說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