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力夫頭?那是什麼東西,我確實不大清楚。不過是苦力頭子,這種人的名字,有什麼好記的?”
“不一定,如果一個管理上萬苦力的頭子,咱們怎麼也該記一下。畢竟是萬把人呢,還都是能幹體力活的壯漢,有個風吹草動的,總該有個警覺。謝老爺,您是做大生意的,離不開這些力夫,不知道對這謝虎可曾有印象?”
謝遵此時也從初見斷手的驚訝中恢復正常,面色越發的嚴峻“謝虎確實是我謝氏一個不成器的子弟,讀書練武都不成,為了生活,就只好去做苦力。不過這孩子為人還是不錯的,很是仗義,那些力夫或許佩服他的為人,願意讓他幫自己拿個主意,這也犯法麼?”
楊承祖笑了笑“這當然不犯法,我只是告訴謝老爺一聲,在您來赴宴的時候,謝虎已經不再是南直隸漕幫舵主,有人將他的頭砍下來,他這舵主做不成了。這隻手,就是那殺人者的手,他用這隻手殺了謝虎,就先把手砍下來賠罪,至於人,也在這酒樓裡。把他叫上來。”
腳步沉重,一個赤著上身,用繩索捆著的大漢,拖著一隻斷手,在兩名護衛的看管下,一步一步,走上樓來,跪在了謝遵面前。到了此時,謝遵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這東南的天,難道真要變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趕盡殺絕
謝虎在大的層面上看,不過是個苦力,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像是這樣的人,謝家隨時都能扶植出十個八個。可是謝遵心裡有數,南直隸這種富庶之地的漕幫舵主,每年都有大筆進項,也正因為這個位子太紅,所以很少有人能坐的住。
即便是有強大靠山,或是有著足夠強的武藝,也有可能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掛掉,即使是謝家這樣的大家族都防範不住。像這謝虎能坐到今天,靠的是張延齡的賞識,在正德面前露過臉,掛過號,所以一般人沒人敢動他。可是今天說殺就被人殺了,自己事先居然沒能得到情報,這證明佈局殺謝虎的人,同樣有著強大的能量,做事可以避開自己的耳目。
謝虎一死,東南漕幫在一段時間內,不會再聽自己號令。在謝家扶植出第二個聽話的舵主前,這生意肯定要受影響。再說,楊承祖一句話,就能讓這人砍下一隻手,還來投首自認殺人罪,這人對漕幫的掌控力,到底強到什麼地步?
那大漢他仔細看了幾眼,忽然道:“你是彭斷?謝虎和你是結拜手足,怎麼會是你……”
楊承祖拍了拍手“謝老爺,果然不同凡響,以您的身份地位,這種小人物您還記得,不容易啊。不錯,他就是彭斷,一刀兩斷彭斷,殺謝虎的就是他,錦匣裡的那隻手,就是一刀兩段彭斷拿刀的手。他用這隻手殺了你的族人,我就把他這隻手砍下來,這份禮物,可不輕吧?”
溫遜之這時總算找回點膽量,拍著桌子呵斥“大膽彭斷,你竟然敢殺人?難道不知道朝廷王法的厲害?來人啊,把他給我送到監內,改日仔細審問之後,定要他明正典刑,以正國法。”
彭斷似乎並沒有什麼懼意,堆金山倒玉柱似的跪在地上“府尊,小人冤枉!謝虎一直與我娘子私通,今日小人將他二人捉間在床,手起刀落,將兩人殺死。雙頭俱在,屍身臥於小人家中床上,身無寸縷,已經由江寧縣及地方驗看過了。殺間夫,是無罪的啊!”
這下溫知府也沒了話,這人肯定是受了人的指使,背後有人為他出謀劃策,否則這事不可能做的這麼流暢。殺了謝虎不算奇怪,殺人之後還能主動投首,這就有點奇怪了。到底楊承祖這邊許了什麼代價,才能讓他甘願放棄即將獲得的一切,情願變成殘廢,還在人前丟臉?
謝遵則想的更多一些,楊承祖表雖然說大家一起做生意,可是這種先放火立威,後又幹掉謝家在漕幫代理人的手段太過狠辣。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共處的那一種人。
既殺人又放火,這是在傳遞一個訊號,他為了開啟局面,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謝家家大業大,可從本質上說,也是一個讀書和經商的家族,而非江湖幫派,比狠,是萬萬比不過這種人物的。
謝家做這麼大的生意,黑白兩道,都有自己的力量。於南京乃至說整個南直隸的地下社會中,都有著強悍的實力。不過在這些力量裡,漕幫就得算是比較拿的出手,或是說唯一能上的了檯面的。
其他一些江湖幫會甚至於更見不得光的勢力,雖然強大,但是擺不到桌面上。漕幫的一個舵主,謝遵可以承認他是謝家族人,一個山賊的大寨主,他難道還能承認對方是自己的親人?
那些棋子雖然能用,但是隻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