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漲,就認為自己吃虧了,所以最後還是要漲。而這個漲,面對的物件不是那些難民,就是咱滑縣的老百姓了。”
大明的糧食價格實行自主定價,朝廷不干涉的制度,於是就有每到災年,大商人和大戶們聯手囤積居奇,哄抬糧價的事。像河南這種受水患荼毒的省份,沒少受這種苦,張嘉印於此也清楚的很。
只是大明朝對於地方官的權柄限制,他很難去幹涉這些事,更別說那些士紳大戶關係盤根錯節,也不是他一個縣令想幹涉就一定能干涉成的。
“他們倒不是想激發民變,也不是一定要靠著賣糧食賣多少銀子,他們最關注的一點是地。只要那些百姓們買不起糧食,就只好去找他們借貸,而借貸的還不上,就只好典當田產。他們就可以趁機吃進土地,把這些自耕田,變成自己名下的私田。而他們名下的田產,大多是不交稅的,最後就是咱們滑縣可徵稅的田地越來越少,縣令越來越不好當。”
張嘉印深為錢糧所苦,對他說的話大為贊成。“其實國朝于田地優免早有定製,即使京官一品,優免田產也不過萬畝。咱們滑縣這些大戶豪強,家裡最多出過舉人,本沒有資格享受這麼多免稅田。只是他們家大業大,族大人多,咱們又不能去丈量他的田地,就只好認倒黴了。不過兄弟,你說的這些我是明白的,可你要該怎麼應付呢?”
“我自己怕是應付不了他們,我是武臣,不是文官,辦這個事先天就不方便。要想對付那些豪強大戶,張兄你可得幫我一幫,若是你肯伸援手,咱們兩人聯手跟這些大戶打一場糧食戰,我沒有把握保證不餓死人,但我有把握保證,那些大戶今年收的田地,起碼要降低七成。只是這是得罪人的事,張兄你可有此肝膽?”
第七十二章人心
大明的文人,不管本身為人如何,但最好的就是一個名聲,最講的就是一個面子。誰都得自我標榜是粉身碎骨渾不怕的於少保那般人物,一個文人被一個武人問做可有肝膽否,這於張嘉印而言,簡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將腰板一拔“賢弟,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來?我也是讀聖賢書,知聖人禮的讀書人,怎麼會沒有肝膽?不就是幾個大戶麼,我也不怕與他們鬥上一鬥。只是這糧食的價格,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官府最多是讓他們舍點粥,讓他們降價,那是萬萬不能的。”
“若是縣尊下令讓他們降價,那自是萬萬不能,關鍵是他們不聽,咱們又不能把他抓到監獄裡去。可是若是糧食的價格砸下來,他們不降價,又有什麼用呢?以往這個方法行不通,是因為一衙門沒糧;二即使有糧,你放出去,他們也就都吃進去,所以低價救市成了低價救商;三就是他們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和關係,讓你的救民之舉被說成是破壞市場,是害民之事。”
“而且他們不是孤軍作戰,他們的背後有宗族,朝裡有奧援,手裡有錢糧,不管鬥錢還是鬥勢,官府往往反倒都是弱勢一方,所以每次爭鬥,基本都是官府處於下風。”
張嘉印嘆口氣道:“你說的半點不差。可惜這些百姓們是看不到的,他們只說為什麼朝廷不賑濟災民,為什麼不開倉放米,卻不知道,即使我放了米,米也到不了他們手裡。而且朝廷的官倉有限,想要指望官倉餓不死人,那根本就做不到啊。”
“就拿把弟你的想法來說,你想和糧商大戶打對臺,但是咱們手裡的本錢不多,而且就算現在收購一些糧食,將來他們把糧價抬高之後,我們又怎麼保證把糧價放下來?你說的那些困難一樣存在啊。而且這回的事,不是咱們一縣之事,我估計河南八府一起發動,到時候會有些大家族參與進來,那些家族中就有人在朝為官,甚至於京中擔任大員,咱們以一縣而抗衡八府,未免太不明智了。”
“大哥,這些困難確實存在,但是我們這次卻也有個便利,那就是大義。”楊承祖一指那口供“這就是我們的殺手鐧,謀反!以往我們做不了這事,是因為只要一做,就會有人出來掣肘,說咱們與民爭利,說咱們是害民。可是這回有了謀反這件大事在,誰也得自己掂量掂量,歷來謀反,都是要囤積糧食,鼓動民變。我們這回的賑濟災民,平抑糧價,就是為了保證地方安寧,不生變亂。誰如果敢在這事上做文章,正好可以查一查,他跟這揭貼和謀反軍械案,有什麼關聯沒有。”
他又道:“至於河南八府的大家族,咱們管不了他們那麼多,但是保證咱們滑縣不生變故,是咱們的本分,也是咱們的職責。真若是滑縣生變,咱們可是首當其衝,連個跑路的地方都沒有。這次咱們對外可以說是為蒼生謀福,為社稷出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