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楊一清現在應該忙著寫奏摺,向朝廷表功,楊承祖也該附屬認可,否則就是有心為難。
“可是,我卻沒法相信他是李福達,這個人的表現,太高調了。”楊承祖並沒詢問冷飛霜被擊斃者的身份,而是自己分析道:“天下第一,最多就是百人敵,並非不死之身。如果他始終那麼高調,早活不到今天。行刺失敗,跑路就是了,用不著喊出自己的名字。大喊著自己是李福達,那根本就逃不了,這個人與其說是來行刺的,倒不如說就是為了告訴大家一個資訊,李福達已經被官軍擊斃了,他的案子已經結束。犧牲自己的性命,保護另一個人,能讓這種高手犧牲的,倒是隻有真正的白蓮教主,才有可能有這種權勢。”
“再者,就是刺客不是這麼個用法,這麼多武藝高強的人,只要一兩個,找機會給我一刀就好了。成功率跟這種大張旗鼓的方法差不多,卻可以節省人力。行刺不是比武,不是誰的高手多,誰就一定贏。應該是出其不意,一擊致命,多用出來的人,純粹是為了襯托出李福達的身份。我想白蓮教立教多年,不至於那麼不專業,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故意如此。”
冷飛霜噗嗤一笑“若是天刑部的冷麵殺生佛杜絕聽到夫君這番話,說不定會請你喝酒,一定把你當做生平第一知己。”
駱飛紅朝冷飛霜點點頭“師妹,你找了一個足夠配的上你的男人。不但謀略好,而且懂的疼人,知道師父對你有恩,這種話不來問你。可是他該問我啊。難道只有你認識白蓮教主,本夫人就不認識麼?”
楊承祖朝她忙施了個禮“飛紅,對不住,你確實是認識李福達的。可是這話,你和飛霜說了,都沒用。你們的話,是不會被當做證據列入參考的,站出來說他不是,反倒會引來一堆人攻擊。再者,李福達我怕也是你的恩人,我不想讓飛霜難做,也不想讓你難做。”
“恩人個球!”駱飛紅雖然是女流,說起髒話來卻與如仙一般流利,加上兒子不在眼前,就更沒顧忌。“就是他把老孃推到草原上,讓那一身羊臊味的韃子睡我,我又不傻,憑什麼拿他當恩人。從我在草原上當上臺吉那一天,就沒想過要報恩。若是我氣力養成,還想著帶上幾萬健兒,到山西境內去洗上一洗,見一個白蓮教徒殺一個,再把李福達的女眷捉了,送給兒郎們解搔!這個混蛋,武功是很好的,但是他不是李福達。這話我也只能在這裡說,在外面說,就要遭人記恨,也沒什麼用。”
冷飛霜點點頭“這人是我們白蓮教內三堂第一高手練紅塵,武藝之高,據說只在教主之下。沒想到,這次居然把他丟出來當棄子,教主也真是下了血本。”
“李福達在大庭廣眾面前被官軍擊斃,這種訊息一傳出去,之前對張寅的指控,也就不攻自破了。這一案裡,涉及到了我的岳父,從我的利益出發,自然也是希望案子早點了結為好,所以我會幫著他們打掩護。加上晉商也希望這個案子早點了結,我估計明天晉商就會找人跟我說話,讓我認可死者身份。幾方面一合力,張寅的嫌疑就可以徹底洗清,他再做什麼事,也就方便了。如果可能,殺了我對他們也有好處。這次青青算是替我擋了刀,如果我今晚上宿在這的話,多半也會被砍的很難看。”
之前楊承祖一直是睡在青青這邊,去偷駱飛紅是臨時起意,即便是白蓮教的人,也沒法提前預知。所以青青這次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但是替相公擋了刀,青青倒沒什麼不滿,反倒是覺得自己為相公做了事,心裡是有些甜意,只是想到那些枉死者,又有些難過。
董氏等婆子,是她在青龍山時代建立起來的女兵隊,算是老班底,另外幾個女人,是楊家在滑縣時就收容的女護衛。這些人算是楊家老人,包括與惡虎莊放對時也交過手,這次死傷過半,知了被殺成重傷,眾人的心情自然不會好。
等到確認了知了可以保住性命之後,楊承祖將霍虯叫過來,開始吩咐著東廠的隨員以及自己帶來的護衛,開始了大規模的調查和抓捕。山上的可疑人員,其他雜耍藝人,乃至於僱傭這些雜耍藝人的,一條條線查下去,稍有疑問,就先抓起來再說。
另一方面,關於這次行刺的損失清點,也在進行之中。白蓮教在行刺前,于山上很多地方放火,對於聞香教的損害頗大,幸虧山上人多,撲救到現在,已經控制了火勢,不至於火燒聯營,但是一部分房舍倉庫,還是要受到影響。
當然,聞香教家大業大,不至於說被一把火傷了元氣,但是總歸是遭了災,財產上受了影響。是以到了第二天天光放亮,四位晉商員外就先送來了三萬兩銀票,算是對聞香教的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