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冒險。他與袁琴密謀,他到掖庭救她,他一刀殺死孟渭,他帶她躲進椒房殿,哪一樁不是絕世奇險?她一直只把他看做一個孤獨而任性的小孩,卻忘了他也是危險而冷酷的。
她忘了,他有的時候,其實是不需要她的。
她並不是生來就必須捆綁在他的身邊,只是太長的歲月矇蔽了她的眼睛,叫她以為他離不開自己。其實不是的。其實真正心懷依賴的人是她才對。
他只是不聲不響地拋下了她,她就已經恐慌地在太陽下顫抖起來。
她回過頭,抬起手,茫然地揉了揉張迎的頭髮。
張迎見她的態度似有所緩和,手勁松了一些,緊繃的情緒也垮塌下來,“那好,咱們走吧,我去備車。只是可惜我還要回宮裡當差,不能陪你走了。”
為什麼顧拾和張迎都把離別看得如此輕鬆?他們當真以為她可以一個人浪跡天涯?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嗎?
她拉住了張迎的手,搖了搖頭。
張迎立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她伸出受過刑的蜷曲的手指,在張迎手上慢慢劃出兩個字:
“南軍。”
***
未央宮,承明殿。
文臣武將在丹墀底下吵作一團,而顧真手握著馬鞭,正百無聊賴地拿鞭梢輕挑著一隻鳥籠子,驚得那籠中鳥不停地上躥下跳。
“陛下!”有人不堪爭吵,拂袖上前,跪地行了一個大禮,“陛下!定國號的事,臣懇請陛下三思!陛下源出顧氏,亦得舊朝黨人臂助,如今既登大寶,便當應天心,順民意,繼承大靖國號,才是正統!”
“什麼正統,大靖的正統是安樂公拱手送給了鄭老賊的,如今再撿回來,不是丟我們的人?”有人冷笑,“便依你們文人的說法,大靖的氣數早已盡了,雖然陛下是顧氏後人,也應該另起正朔才是道理吧?”
顧真將馬鞭立起來,鐵質的柄在御案上輕輕敲了兩敲。
吵嚷不休的眾臣不得不臉紅脖子粗地停下來看向他。
顧真的目光卻越過了他們的腦袋,徑自望向後排站立的人:“袁先生如何看?”
眾人都回頭朝那謀士看去。
這謀士明明只有二十許年紀,卻總是一副深沉冷靜的神態,生生將模樣壓老了十多歲。也不知是否因為如此,皇帝事事都只向他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