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待咕嚕咕嚕的水聲隨著白汽冒出,就揭鍋蓋,提笊籬,將細長雪白的麵條下進去。
楚三派盯著忙碌碌的背影,露出愜意的微笑。
女孩一邊挑著長竹筷攪面,一邊與他搭話:“先生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嗯?”楚三派回了下神,低頭往身上看,“看得出來?”
“是呀。”女孩沒有回頭,脆生生的聲音彷彿帶了笑:“一看先生的衣著氣派,就不是我們這小地方的人呢。”
楚三派尚算年輕的臉上露出微笑,“你一個人看店?”
“嗯,我娘出去採買了,娘不在時,都是我看店的。”
“哦,那你……”
“那你真是很能幹”還沒說出口,一個衣裳破爛的黢瘦少年猶豫著走進小店。少年望了望桌上的包袱,又猛吸兩下鼻子,看人的眼神中多了分乞憐,啞聲道:“先生,能賞我口吃的麼,我……”
恰時少女端面上桌,少年黑亮的眼睛盯住那碗騰著香氣的麵條,顧著咽口水,話就說不下去了。
女孩兒看看客人,又看看少年,有點不知所措。
楚三派把碗前推一分,“行,這碗給你。”轉頭對女孩道:“再煮一碗。”
“好。”女孩開心地應了,返身又去煮麵。
那少年真不客氣,捧著大碗沒等坐穩,臉已經埋了進去,中間被面噎了一次,被湯嗆了兩次也不管不顧,只是像搶命一樣把麵條往肚子裡咽。
楚三派微微皺眉:“慢點兒吃,不夠再給你一碗。”
少年騰不出空閒應聲,吃得額角微微見汗。
“先生你真是好人。”少女在灶前笑著說。
聞此一言的楚三派立刻儇佻了笑意,聳肩道:“倒是不常有人這麼說我。”
一碗麵很快見底,隔著辨不清本色的粗布,似乎都能看到少年鼓起的肚皮。楚三派沒看他,自顧自喝著酒。誰想這少年打了個飽嗝,一抹嘴巴,起來就向外跑。
盜聖嘴角輕勾,眼睛還在酒裡,隨意抬腳一格,少年就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正過來上面的少女嚇了一跳,以為客人生氣了,往他臉上看去,卻是半笑的樣子。
少女連忙替他數落地上的髒小子:“又不要你的錢,你跑什麼?人家請你吃麵,你不說個謝字就跑,難怪先生不高興了。”
她的聲音本就清脆,再加上故作的怒意,更顯出小女孩的可愛。少年卻充耳不聞,起身再次往外跑,楚三派微微嘆氣,傾身在他肩膀一磕一帶,把他按回剛剛坐著的位置,口中道:“放下。”
聲音仍是不高,卻隱隱透出威懾。
少女這才發覺麵碗燙手,趕忙放在桌上。
楚三派眼盯少年,少年彆著脖頸僵持一會兒,慢慢展開骯兮兮的小手,把縮成一團的錦囊放回原位。
少女恍然地“啊”了一聲。
“倒不是為他一個謝字。我也沒有生氣。”楚三派恢復了笑眯眯的樣子,不動聲色地看著少年的肩膀一點一點塌下去,黝黑的眼眸暗下去,方才徐徐開口:
“東西不值錢,你拿了也沒什麼。只是我就是做這一行的,若被個毛頭小子撬了行,豈不被人笑話死。”
兩個少年人同時瞪大眼睛,驚異地看著他。
楚三派笑了。他自己剛剛出道的時候,也是他們這般大的年紀吧,那時候他也是無法無天,什麼酒都敢喝,什麼人都敢信,什麼事都敢幹……
懷念之情一起,便有心逗逗他們,自報名姓道:“楚三派,聽過沒有?”
“盜聖!你是盜聖楚三!”也許是因為過於激動,或者是一碗湯麵下肚有了力氣,少年的聲音變得清亮。
楚三派長眉一挑,“喲,還是有識貨的。”
少年臉上充血,又悔又愧:“我、我不知道是您,我聽過您的名號,我和我朋友都十分敬仰您!”
接著,許是因為心中偶像看起來和善,少年的腦袋湊得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問:“您、您能給我講講您在江湖上的故事嗎?”
江湖。
從一個從未踏入江湖的孩子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楚三派一瞬恍惚,而小姑娘不知何時也搬了長凳湊過來,託著臉頰殷殷望向他。
楚三派迷朦的眼眸一亮,嘿嘿一笑,指著酒罈對少年道:“你把它喝完,我就給你講。”
少年二話不說,提起罈子就灌。
楚三派樂不可支,倚臂問他:“你喝過酒沒有?”
少年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