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故主的遺物儲存多年,可知姑姑忠心。宮中差事繁苦,我會安排姑姑出宮,置一處房屋,安心養老也好。”
葉真眼中迸出一抹亮光,又搓了搓手背,還欲說些什麼,最終只是鄭重地給我磕一個頭。
這樁疑問了後,我心中的猜測已難動搖。零散的蛛絲馬跡被串起,拼湊到最後,卻浮出一張清晰的臉。
所謂孽障,大概就是那人的俊眉星目、長臂溫懷。
——當晚,我又夢到了那個似真似幻的場景。
青石板路,月涼似水。
兩個孩童對面相遇,好奇地打量彼此。
女娃說:“我迷路了,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不知道,我也迷路了。”回話的是個高出女娃一頭的男孩,新奇地打量著面前一團奶氣的小娃兒,問:“你叫什麼?”
“我叫鍾了,你呢?”
“我叫牧舟。李牧舟。”
第69章 偷樑換柱
“娘娘今日想梳什麼髮髻?”
晨起時秋水為我梳妝; 迢兒突然間不在身邊,一時還不適應。我道隨意; 秋水答應一聲,細心地為我盤了垂鬟分肖髻。
注視鏡中平靜如水的面容,我問:“你就不問問迢兒哪去了?”
秋水面色不改,“奴婢是娘娘的奴婢,自然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內事。”
我微微點頭; 從前看著她穩重守己; 想不到還有幾分臨之不驚、處之不亂的意思。
我徐徐道:“昨天晚上我將迢兒遣出宮了; 以後不會再回來。她走之後; 秋水,你和鴻雁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秋水細眉一收; 始有些訝異:“迢兒姐姐出宮了?”
“丫頭大了; 總要嫁人的。”我淡淡回答; 想起昨晚迢兒的樣子; 心頭仍不免發堵。
昨天夜裡,迢兒聽說我要讓她出宮; 跪在我面前叫喊:“小姐這些日子跟丟了魂似的; 連笑模樣都沒有,迢兒心裡擔心; 又問不出您的心事,這時候您讓迢兒出宮,不是讓迢兒背上不忠的名聲嗎!我是寧死也不離開小姐的!”
我被她哭得難受,想當初進宮之時; 也沒有這樣慘烈,不想讓她出宮跟自己的小情郎去過舒坦日子,她反而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欲讓一旁的張路勸勸她,不想張路也跪下了,露出為難的樣子:“娘娘,下官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迢兒與您主僕深情,下官、下官實在也……”
我抵住額角,不容餘地道:“迢兒,我再說一遍,宮裡要出事。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你,只有你離開了,我才不會受人挾制。更何況他日你若與孃親重逢,也可替我在她老人家跟前儘儘孝道,所以你非但不是背棄我,而是保全了我,懂嗎?”
迢兒哽咽著:“小姐,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怎會這麼嚴重?不是還有皇上麼?”
“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不問,但求小姐不要趕我走……”
我默然不語,迢兒巋然不動。
僵持半晌,我捏緊拳頭,抖著聲音道:“難道你一定要我跪下來求你?”
“小姐!”
從沒見迢兒哭過這麼慘,心中千般不忍,亦不能落淚,我咬牙道:“張路,你帶她出宮,趁著此時守衛鬆懈,這就走。出宮後你們不可逗留,馬上離開洛城,辦完事後隱姓埋名,過你們的小日子去。”
張路愣了愣:“我、我也要走?”
我幾乎被他氣暈:“不然你以為這大夜裡我把你叫來是為什麼!”
他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下官以為娘娘是叫下官來勸架的。”
迢兒聞言抽咽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抑住想打人的衝動,簡短道:“你也走,現在就走,你對皇宮熟,摸出去不是難事。”
張路茫然:“可是,為什麼……”
“我要你照顧好迢兒。”
“可下官是大內的侍衛長啊。”
我眼睛一瞪,“到底是官位重要還是迢兒重要!”
張路縮了縮肩膀,隨即又將胸膛挺了起來,“娘娘誤會了,下官並不在乎什麼官職,只是下官既食皇家俸祿,便要講求忠心二字。若果如娘娘所說,宮中要有大亂,那麼下官身為禁戍之首,更要以身作則!”
我氣血上湧,脫口道:“如若你要保衛之人便是大褚的敵人,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