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如雨下,因為他找到了落淚的理由——在無盡的人生荒原中,有人愛你。
“你怎麼了?”聲音傳來,喚回了強納森的意識。他睜開眼,發現對面的蘇慕華有些手無足措:“你沒事吧?”畢竟,揉了揉腦袋,卻把一個大男人揉哭了,讓她很是不明所以。
“我沒事,”強納森擦了擦眼淚,咧嘴笑了笑:“這首歌,太好聽了,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中國人,小的時候,她也會唱,這首歌,給我聽。她過世後,再也沒聽過。你和她,很像。”
何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眼睛,聲音,長相,還有溫柔的手,一模一樣。
“哦,這樣啊。”一個沒有孃的可憐娃呀,蘇慕華的神色越發柔和:“對了,你有中文名字嗎?”
“有。”提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兩個字:“我的名字,叫蘇秀。”
這一瞬,強納森,不,或許應該叫蘇秀,眼中的陰鷙盡去,明亮的如同晌午的光。
強納森走後,婦產科門診室。
“蘇姐,老外就是不一樣啊,感情就是外露,一點都不藏著。”另一個坐診的小妹笑呵呵的誇獎著蘇秀,渾不知自己以為是赤子心性的傢伙其實是個涉黑頭子。“對了,蘇姐平時雷厲風行的,今天對著這老外怎麼這麼溫柔了?是不是看人家長得俊,想認個乾兒子什麼的?”
“去你的,我要認也是找女孩認閨女,我就缺個閨女了。”蘇慕華往椅子上一靠:“只是覺得這人很親切而已,沒想到還是本家。”將桌子上的水杯一抬,蘇慕華拿著腔調道:“小猴子,給寡人倒水去。”
小妹當即領命:“吒!女王陛下!”
另外一邊,強納森(叫習慣了,暫時還是叫強納森吧)拿出了楊奇的資料袋,重點翻閱了一下楊奇母系這邊的情況。
“外公,蘇懷恩。舅,蘇慕遠。據鄰里確認,蘇懷恩尚有一女,年幼時走失,至今未能尋回。”看到這裡,強納森默然片刻,他基本已經確認自己和這一家的關係了。根據種種跡象,加上中國人老輩裡取名字的特點,蘇懷恩恐怕就是自己的外公,而走失的那個女兒,恐怕就是自己的母親了。
但是,徹底安寧下來的他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靜。他需要最後一擊,徹底確認。方法,就是基因鑑定。但是處於一種奇妙的心理,他並不想讓蘇家人知道自己,至少不能這麼快。他要悄悄的進行,所以需要用特殊手段取得蘇家人的血液。
第一選擇,最現成的,自然就是女王大人了。雖然資料上沒記錄女王大人的資訊,但強納森對燈發誓這姑娘一定是這家的人錯不了。不過,想取得女王的血液……強納森想了想她在擂臺上的表現,果斷搖頭。
然後,最靠近的就是蘇慕華了。不過,強納森現在一丁點都不想傷害她,所以繼續搖頭。
蘇懷恩——自己的外公,蘇慕遠——自己的舅舅,都不行。強納森現在就是一個找了半輩子終於找到家的遊子,在受盡了冰冷和委屈的父系家族之外,母系家族是他最後的希望所在。因為母親蘇慕瓊,他現在對蘇家好感度相當高。外公和舅舅這些長輩,都屬於敬愛的範疇,不能放血。
那麼,只能從小輩裡找了。
“蘇慕遠現居廣州,有一子一女。長女蘇玥,年二十。”強納森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身高接近一米七,又漂亮又水靈,小圓臉特別可愛。偷拍的照片中,她正帶著套袖打掃衛生,幹勁滿滿的拍打著被子,笑的很燦爛。
“不行。”這麼可愛的女孩,是別人也就罷了,但她可是我表妹!別說放血了,誰碰她一根汗毛我都要誰的命!
“幼子蘇德,年十七。”強納森又拿起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個半大熊孩子。文雅點,叫少年。或許是家族遺傳吧,這蘇德也是眉清目秀,長了一張小受臉。偷拍的照片中,蘇德正在網咖裡奮戰。死死盯著螢幕上的限制級影視作品,一臉猥瑣相,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好吧,已經不用再考慮了,這是一個放血的好目標。
“阿波,安排人去廣州,找這個孩子放血——不,不是幹掉他,是去採集血樣,一點就夠了。而且要秘密進行,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也不能讓這孩子聲張出去,懂嗎?”
要求比較高,但阿波久經戰陣,信心滿滿:“好的老闆,您等我好訊息。”
於是,當日下午放學時,某少年被神秘大叔脅迫至小衚衕。一段時間後,某少年自小衚衕淚奔而出,捂著屁股奪路而逃。至於這個小衚衕裡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