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內,一片死寂。但隨即隨著姬昀的一聲尖厲似的哀泣,所有人都驚醒了。殿裡的所有人都跪下來了。
上到雲琴、姬昀。下到最普通的小太監、宮女,人人開始失聲痛哭。聽到殿中的哭聲,外頭守衛的值班侍衛、禁軍,也全都齊刷刷地朝著福寧殿跪下。失聲痛哭。
而在這一片混亂的悲痛時候,沒有人還會留意,福寧殿南邊最邊緣的兩個太監聽到哭聲後,並沒有隨眾跪倒哭泣,而是馬上腳步輕輕又匆匆地離開了。
在殿外的橫道里。二人還一分兩頭。
而當前宮留夜值守的蔡珽慎聽到姬釗薨了的訊息後,人也呆了。但隨即他就眼中凝聚起光芒,立馬招呼人傳令禁軍、宮中侍衛封閉宮門,而同時要自己的隨從火速趕去祝彪及太尉府上。
說實話,蔡珽慎這個太尉做的挺虛空的。他當太尉的時候,舉國精兵盡喪塞北,王都內與周邊近乎全部的兵丁都抽調去了羅州。都城內剩下的禁軍全是漢王的禁臠。組織編練了二十萬新軍,一些心腹和親信都放進了新軍裡,可現在新軍又繼續離開北平。去了羅州。到了祝彪領兵回王都,都城內外軍力是又多了兩股,一股內在的李延部虎賁營,一股是外面的祝彪部薄刀嶺。
算上都城裡原有的八千禁軍,此三部人馬。要說他最相信的,還倒是祝彪這個也沒多少交情的之輩。
在這個緊要關頭,想起的竟是祝彪,說明蔡珽慎在眼下的王都裡。夾袋裡根本就沒有人麼。而太尉是全國兵馬的總司令,還有什麼比關鍵時刻無兵可用的總司令更悲慘更虛空的太尉麼?
王上死了!但今夜的艱難才剛剛開始。這下半夜裡還會有什麼事發生,是誰也不會料到的。蔡珽慎不及多想,一路朝福寧殿中跑去,一路上看到福寧殿內外跪倒痛哭失聲的太監、宮女、侍衛,他的心涼涼的。
進入殿中,蔡珽慎完全無視跪倒在外間的太監等人,直朝寢殿去,也沒有人想起阻攔他,所以蔡珽慎一直走到了龍城前。
太子妃,王長孫?!
不敢置信的揉著眼睛,蔡珽慎沒想到這個時候應該呆在東宮裡的這二位突然間到了福寧殿。而下午時候就出去辦差了的供奉堂大長老,也跪在床前,蔡珽慎的心突然平靜了。
細細的去看姬釗的遺容,他死去的時候一定非常痛苦,眼睛睜的大大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猙獰。
蔡珽慎呆呆地望著這張與漢王平日完全不同的面容,“哇”地一聲痛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長孫殿下,節哀。深夜出此大事,是馬上告知王族重臣,還是……”東宮的詹事直等到蔡珽慎哭聲歇了些後才上來稟奏。單單的一句話迅速將所有人拉回了現實。蔡珽慎止住哭泣,看了一眼這人,又看了呂凉、石一清等眾,拱手道:“太子妃,臣已經下令宮門緊閉,請太子妃與長孫殿下戴孝,另外派得力之人接應東宮諸位殿下、公主移駕福寧殿。然後嚴守各道宮門,加強巡視,等到天亮,召集三公九卿,六部尚書、朝廷重臣進宮商議。只要到了天明,一切皆穩也。”
白天發生事變比深夜裡騷動好彈壓下去多也,蔡珽慎自身而言當然是希求託穩過關,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石一清的臉色已經變了。因為按照他們一方的計劃,如漢王薨在深夜,那就要以王位為誘餌,引的太子妃與王長孫連夜宣詔朝廷進宮,如此一網成擒才好。否則要控制整個朝堂,便必須分兵去各重臣權貴的府邸,如此一來,動靜就會大很多,且兵力也會更分散許多,危險成倍翻增。
雲琴淚眼婆娑,目光深深地望了蔡珽慎一眼,不錯,這是一個‘好官’。才哽咽著道:“話是如此,了王上大行,豈能無丞相主持大局,除請東宮諸人移駕外,還須派內使,速召丞相進宮!”
高守訓是個油鹽不吃的老傢伙,雲琴一點都沒把握讓其站到自己兒子這一方。可丞相權重,其都城內無有兵權,但舉國上下干係甚多。這樣的人要先控制起來才好。而且沒有了丞相在外,自己一邊的兵馬也好運轉了不是。
眾人都是聰明人,立即聽出了太子妃言外之意,這分明是對丞相不放心!但蔡珽慎不願在這時候與太子妃鬧騰什麼。如若反對,太子妃當更增疑心,還會牽連到自己頭上。
“遵旨!”蔡珽慎站起身,便即轉身下令東宮詹事,“爾速去東宮請諸位殿下、公主移駕!”然後又點一黃門,“爾速去召見丞相進宮。石公公,爾立即巡視諸道宮門,宮內諸人,無旨不得擅出,違令者斬!呂長老,有你負責守衛福寧殿外,嚴防出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