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具攻城塔,二十輛井闌,六十輛霹靂車。所有看見它們的胡騎士兵,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些高大的器械下,人都只像是一群小螞蟻。
蓋樓的眼神很好,離得那麼遠,他也看見了巨型的攻城塔下安裝的那巨大的破門槌,破門槌前方金光閃閃。一看就知道包著厚厚的銅皮。
攻城塔最上面一層是平臺,一道丈高木板遮擋在前方,外表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木板擋住了平臺,就是接近城牆,蓋樓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弩箭根本射不穿那些塗了泥的木板。而木板兩邊被兩根粗大鐵索拉著。當鐵索鬆開的時候,木板放下,敞開的就該是一群群洶湧出來的河東軍步兵了。
這樣的龐然大物,河東軍是怎麼造出來的?這才三天時間啊!看著攻城塔,胡兵們的信心再次受到嚴重的打擊。就連城上督戰的胡將們,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蓋樓的手已經開始發抖,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誰都會禁不住的在心裡害怕。二十尊攻城塔,打起來可能就會在城牆上‘撼’出二十個缺口來,沒了馬的胡人真能在地面上擋住漢人的步甲嗎?
在城上所有胡兵的目光都集中到巨大的攻城塔上時,霹靂車陣在一聲聲命令中。已經開始固定車輪,準備發射了。
城上的胡兵有過射擊,但全被霹靂車前面的盾車和重盾牆給擋下。只有眼睜睜看著霹靂車排兵佈陣,一籌莫展。
胡將毫無辦法。大草原的侷限性無法改變。胡人們只有在五十年前那一次戰爭中,遭遇到周軍的大反擊後。情況危急,這才考慮龍城的安危,組織工匠趕製出了大批的守城器械武裝龍城。
但那是五十年前了,不是現在。祝彪突然的殺來龍城,就算先前胡狄局勢已經陷入到不利狀態,也沒有一個胡人能想到的。這太瘋狂了!
而等到龍城感受到切膚之痛,感受到確切的危急時,再趕製守城器械已經晚了。
先頭就有大批的工匠南下和東調,這是戰局原因。可因為河東軍的來襲,城外大量的作坊被放棄,工匠大多數被撤去更安全的北方,大量的物資儲備倉庫也不得不燒燬,這就是時機和局勢了。
一句話,從人員到物資再到時間,現在的龍城都缺。他們趕製不出來那些本可以做得出的守城器械。
河東軍霹靂車發射陣地剛剛準備好,遠處的號角就吹響。一隊隊丁壯開始忙碌在馬車與霹靂車之間,這些丁壯是搬運‘彈藥’的主力。祝彪沒那麼多兵力投入到這個方面,每一輛霹靂車只需一伍士卒,剩餘的全是隨軍丁壯。
“注意隱蔽!準備沙袋滅火!”城牆上的胡將們開始下達命令了。蓋樓轉頭看看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二、三十個沙土袋。它們整整齊齊地堆放在內牆跺下,需要的時候可以迅速的使用它們。
“嗚……”的幾聲怪異的聲響,出現在頭頂上空。蓋樓立即迴轉頭去看,只見天空中,幾個黑影呼嘯著飛過來。
他下意識的蹲下身子,將自己藏在城牆垛後面。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飛來的黑影沒有砸到城牆上。七、八個巨大的圓彈,都落在了甕城城牆與城門口附近,其中只有兩塊砸中了甕城城面。
圓彈擊打到城牆上時發出的劇烈響聲,驚天動地,所有胡兵的心都跟著在顫抖。待圓彈激起的灰塵落下,胡兵們發現傷亡並不是很嚴重。只有六七個倒黴的傢伙運氣太差,直接被那兩塊圓彈直接擊中,血肉模糊的倒在城牆上,周圍的人雖然被震得七暈八素,但不久後還是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蓋樓努力平息著自己緊張的心情,心裡默默的祈禱著,希望長生天開眼,不要讓石彈砸上。
“蓋樓,要是你還能回家,記得給我爹孃捎個信,說我不能為他們送終了。”破落汗低聲對蓋樓說,話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自從五天前逃回龍城後,破落汗的勇氣似乎就消失了。蓋樓不願意鄙視自己的朋友,但他必須承認,破落汗……真的像一個懦夫。
不過,他說的也對。死,誰都要面對。
“破落汗,你要是能出去,就對我的家人說,讓他們帶著家當往北逃去。就是極地雪原也行,只要能活著,就別往南迴。”
蓋樓本來想鼓勵破落汗不要灰心,可是話到了嘴邊兒,就不由自主的變了。想起自己的家人,他的眼睛也模糊起來。
當日萬騎長大人、部族首領大人,甚至欒提侯大人和法王都死了,自己一個小兵,誰敢說就不會死?
甕城上這時突然有起了騷動,蓋樓低頭擦了擦眼,止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