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了指了指不遠處犧牲的一名戰士的遺體,紅著眼睛,“危險是我們的標籤!死亡是我們的歸宿!”
譚彥軍怔怔地看著那具戰士的遺體。他認識他,他是六班的陳偉,和他一樣的新兵。就在剛才,他被一顆子彈擊中了面門,醫療兵來的時候已經死了。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也沒有打出一發子彈。直到他死的時候,也沒有留下一句話遺言。
耳邊槍聲炮聲交織在一起,天空雪花不管不顧地飄落。譚彥軍茫然四顧,恍惚之間想到了參軍時的場面。
胸前的大紅花,身上的青瓜皮,揮手抹淚送行的親人,意氣風發的新兵蛋子們強裝瀟灑地踏上列車,到部隊後寫的第一份思想彙報,大家都豪情沖天地表示,一定必須為了國防事業獻出青春和生命,都在所不辭。
訓練時的震天殺聲,都會在無情的彈雨之中銷聲匿跡。再強壯的人,最終的價值也抵不過二毛五一顆的步槍彈。
“班長,我們在幹什麼?”譚彥軍喃喃地問道,像是在自問,也像是在質問。
姚一了顯然聽不見他的話,俄軍加強了進攻力量,潮水一般的毛子兵沿著陣前的斜坡往上衝,前赴後繼。
“譚彥軍!你他媽的愣著幹什麼!射擊!射擊!”姚一了打出一個點射,低頭躲過對方的一陣密集掃射,衝譚彥軍大吼。
猛然間,譚彥軍想起了剛剛確定關係的女朋友,床上床下功夫都一級棒的很好的一個女孩子,餘光掃過陳偉的遺體,他心裡湧出一陣強烈的求生**。
“不!不!我不能死!班長!我不能死!我要回家!我要結婚!我答應了清月要娶她!”
譚彥軍扔下槍,抱著腦袋縮下去,叫著喊著。
姚一了挪動步伐過來,提起槍托就朝譚彥軍的腦袋上砸了下去。譚彥軍慘叫一聲倒在戰壕裡,姚一了放下槍,膝蓋跪在譚彥軍的胸口上,揪著他的衣領,照著他的臉頰就是一拳下去!
姚一了把他提起來,摁在戰壕壁上,瞪著血紅的雙眼,吐出兩個字:“孬兵!”
扔下譚彥軍,姚一了再次提起步槍,回到了自己的射擊陣位,領著五班剩下的幾名戰士,艱難地抵擋著俄軍的進攻。
“機槍手!機槍手!壓制射擊!壓制射擊!”看著越來越多的毛子兵出現在前面,姚一了大聲喊道。
扭頭一看,卻看到譚彥軍身邊的重機槍已經啞火了,原來機槍手和副射手都陣位了。
姚一了咬著牙跑過去,從呆滯狀態的譚彥軍身上邁過去,飛快地把一條新彈鏈裝上去,拉槍機上膛就操作著12。7毫米重機槍朝敵人猛烈開火。
復活的重機槍一下子改變了雙方的火力對比,在五十米的距離上,姚一了用長點射壓制了潮水一般湧上來的毛子兵。被大口徑機槍彈切割的俄軍士兵紛紛倒地,內臟和肢體散落在雪地上,鮮血把白皚皚的雪地染成了紅色。
瘋狂的姚一了頓時成了俄軍攻擊的重點,密集的子彈朝他撲來,幾顆子彈打在他的胸脯上,綻放出幾多血花。
姚一了悶哼著倒在地上,生命隨著不斷湧出的鮮血流逝。
譚彥軍看著滿身鮮血的姚一了,瞳孔放大,嘴巴張大。他看到從他入伍那天起一直教導著他帶著他的班長,中槍倒地了。方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就這麼輕易地倒下了。
“班長!!!”
譚彥軍爆發出一陣不似人類的吼聲,撲過去,抱起姚一了,使勁地搖晃著他的腦袋,大聲狂吼著:“醫護兵!醫護兵!救命!救救我班長!救救我班長!”
左臂綁著十字袖章的醫護兵衝過來,跳進戰壕裡,接過姚一了,進行急救。
然而,他只做了一半,便停下了動作。
“他死了。”醫護兵緩緩放下姚一了的遺體,轉身朝別的地方去。
譚彥軍看著雪花不斷地落在姚一了的身上、臉上、鋼盔上。朵朵雪花飛快地把鋼盔上的八一軍徽蓋住,一層又一層。譚彥軍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抹掉軍徽上的雪花,輕輕地撫下姚一了的雙眼……
譚彥軍眼中的激憤、不甘、懼怕,所有的一切神彩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無感**彩的空洞的目光,彷彿那一雙眼睛,只為了瞄準而存在,而不會有任何一絲別的情緒變動。
動作有些僵硬地把重機槍重新上膛,譚彥軍慢慢進入狀態,朝湧上來的俄軍射擊,一發一發一發,炙熱的彈殼掉落在雪地上,很快便被落雪覆蓋,一層一層一層的。
一列火車頭突然在俄軍進攻部隊側後的鐵路線上,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