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難以啟齒而已,就由得她去好了,只要安全回來就行。
思及此,楚襄淺聲囑咐道:“讓流胤跟著你,早點回。”
“嗯,我省的。”嶽凌兮顯見鬆了口氣,衝他福了福身就離開了御書房。
回到宜蘭殿,她換了身不起眼的常服,又另梳了一個普通的髮髻,打扮成尋常閨中少女的模樣才出門。書凝揣著銀袋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剛邁出殿門就看到了奉命過來接他們的流胤,柳眉登時一豎。
“你來做什麼?”
流胤似乎已經習慣她在主子面前沒規沒矩了,橫豎沒人計較,他也就不指責了,只簡單地回答道:“我來護送修儀出宮。”
書凝聽了這話當時沒吭聲,在嶽凌兮率先登上馬車之後,她又斜著眼睛瞟他,“你該不會是替陛下來監視修儀的吧?”
面對她小肚雞腸甚至略帶挑釁的問話,流胤不動如山地說道:“奸人未除,陛下是為了修儀的安全。”
書凝哼了哼,旋身跳上車座不吭聲了。
這個死木頭,玩笑都開不動,真是越來越死板了。
未幾,一輛沒有徽記的雙轅車駛出了皇宮,馬蹄叩響青石板路,在婆娑樹影之間拉下斜長的影子,然後筆直地朝著長街盡頭而去,漸漸消失在銀甲守衛的視線中。
嶽凌兮坐在車裡,還在為先前欺瞞了楚襄而內疚。
其實這番說辭她是斟酌過的,在不暴露真相的前提下已經儘量同他坦白了,而他也猜中了一半,她要辦的事確實與端木箏有關,只不過並非尋常小事,若是他知道了離寧王知道也就不遠了,所以她不能直言。
想到這,陸明蕊前幾天同她說的話又從腦海中浮現。
“凌兮,夫人現在就像是一根隨時都會斷裂的弦,如果不能儘快找到對症的藥材,只怕我也無力迴天了……”
她當時聽得眼前直髮黑——若是連陸明蕊都沒有辦法了,還有誰能救姐姐?
嶽凌兮知道,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依舊沒有任何進展,她幾乎把城中所有的藥鋪都跑了個遍,每次都是抱著希望去,帶著失望回。那種焦灼卻無力的感覺一直折磨著她,連夜裡都不安生,噩夢中全是端木箏撒手人寰的場面,每每驚醒,絲衣都被冷汗浸得透溼。
端木箏是她最後的親人了,她一定要護她安好。
嶽凌兮深吸一口氣,把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掀起車簾,斑駁的碧影從眼前掠過,她感覺到馬車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露出街道兩旁高低起伏的商肆才完全停下。
“修儀,到了。”
流胤最後一個字剛落地嶽凌兮就迅速從車上下來了,什麼都沒說,直接踏進了藥鋪。
這家鋪子是新開的,繡球和花籃還擺在門口,紅翠交織,甚是喜氣,店內的小二也非常熱情,見著嶽凌兮進門就迎了上來,躬著腰笑吟吟地說:“這位姑娘想買些什麼呀?我們這品種可齊全了,什麼藥材和補品都有!”
嶽凌兮看了看店裡來來往往的人,遲疑了片刻,輕聲問道:“請問有冰棘草嗎?”
小二眼中掠過一絲精光,笑容不改地答道:“真是巧了,昨天到的那批貨剛好有兩根冰棘草,您若是真要的話小的現在就去給您拿,只不過價格可能就……”
“不管多少錢,我全要了。”
嶽凌兮勉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內心已然欣喜若狂——終於讓她找到了,姐姐有救了!
小二見她如此豪爽便不再廢話,直接領著她往裡面走,掀開厚重的青幔,又穿過一條長長的走道,然後進入了一個佈滿藥斗的房間。
“姑娘可還需要其他的藥材?小的一併為您拿來!”
“不必了,我只要冰棘草,你快一些。”
嶽凌兮伸長了頸子,急不可耐地找尋著冰棘草的影子,小二見狀連忙應下:“姑娘別急,我這就去給您拿,您稍等一下。”
說完,他轉過身把掛在牆壁上的簿子取了下來,仔細查詢著冰棘草存放的具體位置。
房間裡的藥味很重,還混雜著新刷的油漆味,書凝怕嶽凌兮聞了頭暈,就把她帶到外面的長凳上坐著了,還細聲安撫道:“修儀,東西就在那兒,一時半刻跑不了,您且把心放回肚子裡,好生等著就行了。”
嶽凌兮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朝裡面張望,就在這時,隔壁的小房間裡忽然傳出了兩名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略含抱怨。
“這家藥鋪的東西全是全,就是效率太低了,拿個藥這麼久,我等得妝都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