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她的氣色好了很多,胃口也不錯,買些這個回去她應該會很高興吧?
楚鈞如此想著,對陸明蕊的感激之情又深了一分。
他和端木箏在關外認識的時候,她一把秋水劍用得風生水起,輕輕鬆鬆就撂倒一票人,書裡所說的清心剪戾氣、婉約斷鐵骨大抵就是如此,一度教他為之著迷。可自從她跟他回到楚國之後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請了大夫來看也查不出病因,她說是以前練功留下的內傷復發了,調養一陣就無妨了,他也確實瞧不出什麼明顯的病徵,就只好命人找來各種靈藥擬了方子給她調養,可惜至今都沒什麼效果。
陸明蕊這一來,短短數月立見成效,昨天夜裡回來的時候,他甚至看見端木箏把收在閣樓上的秋水劍拿出來擦了一遍,又扭動手腕使了幾招,即便技藝生疏力道不足,但那副光彩照人的模樣是假不了的,他看在眼裡,只覺滿天星河都不如那一刻的她璀璨奪目。
如此,他也可以放心去前線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要進宮向陸明蕊致謝,並把端木箏今後的調養方式都跟她確認一遍,這才算徹底了了這樁心事。
想到這,他揚聲吩咐道:“先進宮,等下再回王府。”
“是!”護衛立刻調轉馬頭奔向了皇宮。
悠悠宮巷,直通大內,一串清脆的脖鈴聲從中掠過,又漸漸飄去了遠方。
太醫院一如既往的安靜,藥鼎生香,塵霧遊蕩,進去就像是到了採菊東籬下的南山山腳一般,令人心安神寧。
有幾名醫侍正在外頭分揀藥草,見寧王來到,立刻去裡面通傳了一聲,誰知出來的不是陸明蕊,而是一個顫顫巍巍的白鬍子老頭。
“老朽參見王爺。”
楚鈞伸出右手虛扶了他一把,道:“季老,陸太醫今天不在宮裡?”
季太醫老態龍鍾,做什麼都是慢吞吞的,回想了許久才答道:“回王爺的話,這周並非明蕊當值,所以通常過了申時她就回家了,您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要不老朽派人去把她召回來……”
“不必了,並非什麼要緊事。”楚鈞本來想走,腳步卻又頓了頓,“不知內子的醫案是否在這?本王想取來一看。”
季太醫這次倒沒想太久,和藹地笑道:“明蕊做事向來規矩,只要是她診治過的病人就一定會有詳細的醫案留存下來,王爺且隨老朽進來稍後片刻,待老朽找到了如夫人的醫案便拿來給您過目。”
楚鈞輕點下頜,道:“辛苦季老了。”
如此,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入了太醫院的四合樓,穿過狹長的走廊之後,一個立滿了藥斗的房間出現在眼前,巨大而空曠,散佈著數十套樟木桌椅,有的空著,有的彙集了幾名太醫,正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事情,並沒有注意到寧王的到來。
楚鈞也沒有藥影響他人的意思,跟著季太醫筆直走到了陸明蕊的桌子前,然後安靜地看著他找東西。季太醫上了年紀,眼睛不行了,彎腰埋頭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從一堆醫案裡翻出了端木箏的,一邊費勁地扯出來一邊還碎碎唸叨。
“這丫頭,壓得這麼緊做什麼,自己用起來不麻煩麼?”
楚鈞眼角微微一沉,卻沒有說話,徑自接過醫案開始翻閱。
“十月十九日,嘗以白木樨、雲芝、青絲葛及毒龍藤入藥,未及入腹便已嘔吐難止。”
“十一月十日,淅血初獲成效,於是給白鼠喂服並逐個以藥試之,發現穿心、龍葵等物毫無作用,再次失敗。”
“三九當天,從黑市獲得冰棘草半根,入藥試之,竟有驚人之效,遂輔以蘼蕪、赤箭等物熬製成湯藥,病人飲下之後脈象發生了變化,但不明顯,應是分量太少所致,本欲再次除錯藥方,奈何冰棘草稀貴難尋,只得暫緩配製。”
“臨近過年,照舊來到寧王府問診,病人言談間精神不濟,時有嘔吐之意,按脈只覺平滑如弦……”
醫案寫到這裡就草草而止,似是有言未盡,楚鈞心中的懷疑越來越深,長指連翻數下,找出了夾在最後的藥方,一張一張地看過去之後發現基本都差不多,只是調整過劑量或個別藥草,只有一張與其他的大相徑庭。
楚鈞盯著那張薄薄的黃紙,忽然轉頭問道:“季老,紅花、繁縷這兩味藥是治什麼的?”
季太醫正在偷看陸明蕊藥箱裡藏著的好東西,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前者一般用於落胎,後者是治小產後的淤血或褥症。”
落胎!
這兩個字猶如一把利劍貫穿了楚鈞的胸口,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