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
外頭祗候的一干奴僕聽見了腳步聲,知道兩位主子已經醒了,於是立刻端來了溫水供他們洗漱,弄完之後,晨霧和含煙又捧著錦袍和宮裙為他們各自更衣,因是旬休不必出門,所以兩人都穿得寬鬆隨意了些,乍看之下,倒有種尋常夫妻的感覺。
整理妥當之後,兩人依次在圓桌旁坐下。
宮女魚貫而入,挨個呈上六隻冰紋玉碟及兩套銀質蟠螭碗箸,濃郁的香氣頓時在花廳瀰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嶽凌兮素來節省,入主玄清宮以後連帶著也化奢為簡,所以飯菜都是剛剛好的兩人份。不過廚子卻是個妙人,既做了薄切雪天果子狸這種賞心悅目的,也做了麻辣肚絲、八寶兔丁這種下飯的,除此之外還專門為嶽凌兮準備了一小碟醃好的水芥皮和小黃瓜,酸甜脆爽,極為開胃。
“別光吃那些小玩意,喝點湯。”
楚襄舀了一碗蟲草花烏雞湯放到嶽凌兮面前,汁水清亮,還冒著絲絲熱氣,嶽凌兮剛準備喝,突然想起平時都是書凝在旁邊伺候他們用膳,便叫來含煙問道:“書凝是不是病了?怎麼一早上都沒見到人影?”
含煙忙道:“沒有呢,怕是還在廚房忙活。”
聞言,嶽凌兮皺了皺眉頭,道:“她就是有操不完的心。”
書凝是玄清宮的大宮女,又是嶽凌兮身邊的紅人,按理說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可她向來護主護得緊,但凡是嶽凌兮吃的用的都要過一遍手,不知有多細心謹慎,楚襄非常欣賞她這一點,嶽凌兮卻極為心疼,生怕她累壞了身體。
作為二等宮女的含煙只有羨慕的份,卻不敢多說什麼,只道:“娘娘這般體恤書凝,實在是她的福氣。”
嶽凌兮擺擺手說:“菜也上了,去把她叫來罷。”
“是。”含煙悄然退下。
未幾,書凝邁著小碎步翩然而至,穿的是大宮女獨有的桃粉色宮裙,戴的是瑪瑙石做的月牙簪,進出之間不帶半點兒油煙味,顯然是特地整理了一下才過來的,向帝后行過禮之後便如同往常一般站到了一旁,默默地替他們佈菜。
嶽凌兮盯著她這身裝扮,手裡的動作微微一滯。
自從在西夷發生那件事以後,書凝就再也沒有穿過這種顏色的衣裳了,而且那瑪瑙石的簪子還是她賜的,書凝對這些貴重首飾向來不上心,一次也沒戴過,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就在她疑惑之際,書凝已經盛了碗湯給楚襄,並細心地撇去了油水和輔料,楚襄剛準備喝下,嶽凌兮卻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厲光。
不對!
心念電轉之間,嶽凌兮猛地起身打落了楚襄手裡的那隻碗,只聽叮咣幾聲脆響,碗摔得七零八碎,雞湯灑了一地,濺到桌角的那幾滴居然冒起了青煙,輕微的滋聲過後,赫然腐蝕出幾個黑乎乎的洞來。
湯裡有毒!
楚襄面色驟變,閃電般擋在嶽凌兮身前然後衝書凝揮出一掌,掌勁道疾如刀,避無可避,偏偏書凝的身體突然扭轉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再往後一退,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躲開了!眼見事情敗露她也沒有再停留,趁著楚襄護住嶽凌兮不敢肆意離開之際,幾個飛竄就離開了寢殿。
“流胤!”
楚襄揚聲怒喝,聞訊趕來的流胤立刻調轉了方向,緊緊咬在那名女子的身後,與此同時,玄清宮內外的影衛全部傾巢出動,織成一張彌天大網,以極快的速度向女子圍攏。
她逃不掉了。
楚襄這才回過身去攬嶽凌兮的腰,誰知她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臉惶急地問道:“有沒有灑到你身上?快讓我看看!”
“沒事,只有衣服上沾了點。”
楚襄一面撫慰著嶽凌兮一面脫下了外袍和裡衣,免得餘毒沾到她手上,含煙接了東西就要送出去燒掉,卻在嶽凌兮的要求下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滲透到面板上她才放下心來,跟著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兮兮!”
楚襄及時扶住了她,卻發現她的右手覆在了肚子上,五指微蜷,似在忍痛,於是他趕緊帶她回到床上躺好,眼看著蛾眉越蹙越緊,他的心也一陣緊過一陣。
“很疼?”
“沒有。”嶽凌兮搖了搖頭,故作輕鬆地安撫道,“許是方才起得急了,他們有些鬧騰,想必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沒事的時候裝有事,真有事了反倒雲淡風輕。
楚襄自是不信她所言,扭頭就讓人傳了陸明蕊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
滿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