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擺手就把她們支開了。
“去把炭盆點上,稍後送過來。”
“是。”
小宮女們如蒙大赦,立刻窸窸窣窣地走了,背後的殿門自縫隙中灑下一縷昏黃,恰好照在繡花宮履上,書凝頓了頓,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殿內空蕩,一張古樸長卷從琉璃榻旁彎折落下,榻上纖影沉沉,閤眼假寐。
書凝躡足走近,又把滑到嶽凌兮腰間的錦被往上搭了搭,然後才輕聲開口:“娘娘,困了就回床上睡吧,當心在這著了涼。”
嶽凌兮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房內的光線之後也沒有動,只是淡淡道:“無妨。”
書凝見她眉眼之間略有倦色卻遲遲沒有入睡,還讓人找了本艱澀的古捲來看,顯然是心裡還掛著事,於是書凝也就不再耽擱時間,把剛得來的東西從袖子裡掏了出來,然後遞到她的面前,道:“娘娘,請過目。”
那是一張信箋,已經被折成小且厚的方塊,完全看不清裡面寫了些什麼,嶽凌兮卻毫不遲疑地接了過來,靜覽片刻之後,濃密的長睫微微垂低,遮住了那雙洩露出情緒的眸子。
見狀,書凝輕輕喚了一聲:“娘娘……”
嶽凌兮沒說話,素手微微一揚,紙團就這樣被扔進了爐膛裡,在橘黃色的火焰中化為灰燼,“替我寬衣吧,我困了。”
“是。”
書凝應了一聲,然後就跟著嶽凌兮來到了梳妝檯前,先為她換好了寢衣,又取下束髮的玉簪,然後伸出十指揉捏著略顯緊繃的肩頸,替她舒緩一天的不適,偶爾還朝銅鏡那邊望一眼,力道隨著她的細微表情而變化。
房間裡安靜了一陣,只剩下衣物摩擦的聲音,半晌之後嶽凌兮再睜開眼,恰好看見鏡中那道隱含焦慮的目光,她心頭一暖,輕聲道:“讓你擔心了。”
“娘娘知道就好。”書凝癟癟嘴,佯裝委屈地念叨著,“這段日子以來,奴婢唯恐您跟陛下鬧得傷了感情又傷了身體,所以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若您能早點派奴婢去辦這些事,奴婢也不至於如此。”
聞言,嶽凌兮戲謔道:“你還是陛下派給我的人,怎麼也不擔心擔心陛下?”
“陛下……自有他人擔心。”書凝默默地低下了頭,聲音漸弱。
嶽凌兮抬眸凝視她片刻,忽然詢問道:“書凝,你家中還有人嗎?”
宮中的奴才基本都是從各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家裡面挑出來的,像她這種能受到皇帝重用的人除了能力因素之外,身家清白也是必須的,所以嶽凌兮習慣性地略過了,今天卻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問起了這件事。
“回娘娘,奴婢家從嶺南徐氏庶族,父母在前幾年都相繼去世了,下面還有一個妹妹,比奴婢小五歲,已經嫁人生子了。”
嶽凌兮的眸光有些飄忽:“你也有個妹妹。”
“是啊。”說起唯一的家人,書凝嘴角頓時高高揚起,“她雖然才十八歲,可也是當了孃的人了,不知道哪裡這麼愛哭,每張寄過來的信都是深一片淺一片的,說是想奴婢,其實是心裡難受,因為她總覺得宮女年滿二十八出宮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如果當初進宮的是她奴婢就不必遭這種罪了,真是個傻丫頭……”
她自言自語著,冷不丁想起住在偏殿的那個人,頓時住了嘴,再看嶽凌兮的表情並無任何異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娘娘,奴婢失態了。”
嶽凌兮擺了擺手,表示並不介意,隨後又試探著問道:“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若是遇見了意中人,我可以安排……”
“娘娘。”書凝近乎失禮地打斷了她,旋即吐出短促的四個字,“奴婢沒有。”
嶽凌兮瞥了眼她絞得發白的手指,剩下的話再也沒有說出口。
夜半。
月色大好,銀霜化水般傾瀉在迴廊之中,一道偉岸的身影從中掠過,迅疾如風,眨眼間就從某條不為人知的小路橫穿到了宜蘭殿內,然後掀窗而入,沒有驚動任何人,那副輕車熟路的模樣就像是已經在黑暗中來過無數回。
殿內已經熄燈,沉靜如昔,他不動聲色地在床邊坐下,先把被角都掖好了,然後才抬手撫上柔軟的嬌軀,滿足之餘,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漸漸浮起一絲苦笑。
堂堂一國之君,為了看看妻兒竟成了小毛賊,實在是悲摧。
楚襄無奈地想著,終究難敵思念的侵襲,俯身吻上了處於睡夢之中的嶽凌兮,不過因為她向來淺眠,所以他也不敢放肆,沾了下粉唇就分開了,然後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睡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