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鐵製火把尖上燃著的樹脂發出的亮光,他們瞅見那邊架著一堆木柴,那就是用浸過香油的貴重的檀香木築成的火葬壇,壇頂上層,放著土王的薰香屍體,它將和那寡婦一起被火葬。庇拉吉廟離火葬壇約一百步,廟的塔尖透過樹梢,聳立在陰暗的上空。
“到這兒來!”嚮導低聲喚道。
他領著這一夥人,加倍小心地從荒草叢裡悄悄溜過。這時只有風吹樹枝的嗖嗖聲劃破黑夜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嚮導到了一塊空地的邊緣上停了下來。那邊的廣場被幾把樹脂火炬照得通明。地上躺滿了酒醉昏睡的人,簡直象一個死屍狼藉的戰場。男人、女人、孩子都混雜一起。東一處西一處的醉鬼還在呼呼地喘氣。
在對面的叢林深處,模模糊糊地現出庇拉吉廟的輪廓。但是事實卻使嚮導大失所望,原來土王的衛兵,正舉著冒煙的火把,拿著脫鞘的軍刀,警衛著廟門,並在附近來回巡邏。當然可以猜想到在廟裡邊也有僧侶防守著。
帕西人不再向前走了。他知道硬闖進去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就領著大家退了回來。
福克、柯羅馬蒂跟嚮導一樣地明白,要想打這邊進去,那是辦不到的了。
他們停下來,小聲地交換了一下意見。
“咱們等著吧,”旅長說,“現在才八點鐘,這些衛兵很可能會睡覺的。”
“當然,這也是可能的。”帕西人回答說。
於是福克先生和他的同伴就躺在一棵大樹腳下,等待時機。
對他們說來,時間似乎是過得太慢了!嚮導不時地離開他們到森林邊上偵察動靜。土王衛兵一直在火炬的照耀下來回巡視。廟裡好些窗戶也透出模糊的燈光。
就這樣一直等到午夜,情況還是毫無改變,廟外警衛也依然如故。顯然,要等衛兵睡覺是沒指望了。大概他們沒喝“昂格”酒所以也不會醉。那末就只有另想辦法,把廟牆挖一個窟窿鑽進去。現在的問題是要弄清楚看守寡婦的那些僧侶是否也和守廟門的這些士兵一樣小心謹慎。
商量好之後,嚮導說馬上就出發。福克、路路通和柯羅馬蒂便跟在後面,他們要從側面接近庇拉吉廟,因此繞了一個相當大的圈子。
十二點半,他們到了廟牆腳下,路上一個人也沒碰上。這裡一個警衛也沒有。說實話,這裡也沒有什麼好警戒的,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門窗。
夜是漆黑的。這時,半圓的月亮剛剛離開烏雲滾滾的地平線。那些高聳入雲的大樹越發增加了這種黑暗的氣氛。
可是,只是到達牆腳下,那還是沒有用,還必須在牆上挖出一個窟窿來。幹這種活,他們僅有的工具就是自己衣服口袋裡的小刀。總算萬幸,這座廟的牆是用磚頭和木塊砌成的,鑿起洞來並不困難,只要能弄掉頭一塊磚頭,其餘的就容易對付了。
大家就這樣幹起來了。他們儘可能不搞出聲音來。左邊是帕西人,右邊是路路通,他們把磚頭一塊塊地往外掏,準備挖出一個兩英尺見方的窟窿。
正在挖洞的時候,忽然聽見廟裡有人叫喊,接著,廟外也有人跟著呼應。
路路通和嚮導停下了工作。是不是人家已經發覺了他們呢?是不是已經發出警報了呢?不管怎樣,還是“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同時福克和柯羅馬蒂就跟著躲開了。他們又跑到樹林裡蹲下來,如果真是裡邊發出了警報的話,他們就等著,一直等到警報解除了,再繼續去幹。
就在這倒黴的時候,有幾個衛兵走到庇拉吉廟的側面布上了崗,這樣一來任何人再也不能走近廟了。
這四個人只好停止挖牆,他們失望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如今既然沒法接近艾娥達,那麼又怎能去救她呢?柯羅馬蒂緊緊握著拳頭,路路通怒髮衝冠,嚮導也忍耐不住了。而心平氣和的福克先生,還是絲毫不動聲色地等待著。
“我們只好走了?”旅長小聲問道。
“只好走吧。”嚮導回答。
“等一等!”福克說,“只要在明天中午以前,我能趕到阿拉哈巴德就行了。”
“可是您打算怎樣呢?”柯羅馬蒂問道,“再過幾小時,天就亮了,那……”
“我們會在最後關頭找到失去的機會的!”
這時旅長很希望從福克先生的面部表情看出一些門道來。
這個冷靜的英國人打算幹什麼呢?難道他想在舉行火葬的時候,跑向那個年輕的女人,公開地把她從劊子手那裡搶出來嗎?
那豈不是發瘋!怎麼能想象這個人會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