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裂縫間,可見一個個芝麻大小的黑點。
張立取下望遠鏡,在岳陽的拍打下緩過神來,臉色驚恐萬分道:“是人!我看見一個人,卡在那裂縫中,不知道是死是活。”
岳陽接過望遠鏡,只一眼,他也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在將望遠鏡交給卓木強巴時說了一句: “死了,好可怕的屍體!”
卓木強巴舉鏡,天哪,他看見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身體固定在冰中,他的姿勢,就像一個受傷的戰士,拖著兩條殘腿,用手在壕溝裡匍匐爬行。他圓睜著雙眼,咬緊牙關,每一根直立的頭髮都不願屈服,但那空洞尤神的眼睛已昭然揭示,他早已失去生命,只是冰封將他死前一瞬間的表情凝固了。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午,他依然以這樣的表情訴說著他曾做過的抗爭。望遠鏡緩緩移動,不比這—具屍體,一具,又一具,隨著越來越多的屍體出現,每一具屍體都強烈地衝擊著卓木強巴的神經。那些屍體中,有外國人,有中國人,他們穿著黃色紫色的各色登山服,每一張臉都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表情,有絕望,有不屈,有憤怒,有傷心,但他們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全是睜大了眼睛。
冰川彷彿在拍攝一張張歷史照片,將每一個人死前的一瞬間完美地保留了下來。看見他們的表情,彷彿還能聽見他們的咒罵,那一陣陣陰風,就好似他們的亡靈,那淒厲的咆哮,讓人心悸。卓木強巴一共發現六具屍體,姿勢千奇百怪,有橫躺,有攀爬,有倒懸,有俯臥,至於那些人此前的表情,他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絕對是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幕。卓木強巴清楚,這些人,全是選擇了從冰川表面跳躍而過的失敗者,他們或許還有同伴,但也只能無助地看著他們跌人裂縫,茫然失措,神色暗淡。看來那些人並未立即死去,而是被卡在深達幾十乃至百米的裂縫中,他們掙扎卻動彈不得,他們呼喊卻沒有迴音,終於,他們聲嘶力竭,他們的身體被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喪失了意識。於是,他們的屍體化作了絕望的冰雕,他們的呼喊化作了罡風的尖嘯。
卓木強巴暗自心驚,如果方才不是選擇了走冰川下方這條路,而是從裂縫上方跳躍的話,那麼他的隊友中,極有可能也會有人成為這大冰川的藝術品,就連靈魂也被禁錮在這片冰雪的世界。他聽胡楊隊長說起過,整塊巨大的冰川一直是緩緩移動著的,不幸跌落冰裂縫的人,屍體隨著冰川的移動,往往要在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長時間,才能移出冰川,被人發現,在喜馬拉雅山脈中,隱藏著無數冒險者的屍骨。那麼這些人呢?這些被卡在冰川中的人,他們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恐怕再過一百年,他們也無法重見天日,只能成為大冰川永久的玩具!
唐敏見卓木強巴遲遲不放下望遠鏡,伸手來拿。棗木強巴小心地避開唐敏,低聲道: “敏敏,別看。”便將望遠鏡遞給了胡楊隊長。
胡楊隊長和大家一個表情,先是一震,隨後一呆,拿著望遠鏡的手不由自主地發出顫抖,卓木強巴簡單地告訴唐敏他所看見的情況,並向唐敏解釋著為何不讓她看。 “啊,是他!”胡楊隊長突然一聲輕呼,望遠鏡再也拿不穩,手也無力地垂下,眼角湧川了淚花,他馬上用手拭乾,否則會凍結成冰。卓木強巴等人心裡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昔日朋友的話,任誰也不會好受的。他們低聲安慰胡楊隊長,望遠鏡又在其餘人手中輪換著,每一個看過的人都低下了頭,他們如同參加了一個大型的殯儀,心情沉重而悲傷。不管是哪國人,那種人類所共有的表情都止人心顫。
胡楊隊長低聲道: “十幾年前,他還神秘地告訴我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活動,結果就一去不回。這些年來,每年我都要抽一段時間去他家裡,告訴他妻子和兒子,說他還在……還……”
岳陽道: “為什麼他的隊友沒有帶回訊息呢?難道他是一個人來的嗎?”
胡楊隊長搖頭道: “那一次,他們全都沒有回來。”
一片靜默。
“走吧,這裡不是我們停留的地方。”呂競男不得不盡到她作為指揮官的職責,在前人身體倒下的地方,他們還將繼續前進。巴桑在沒人注意時,悄悄擦拭了眼角,胡楊隊長時戰友的悲切.汁他想起了他自己的戰友。
殊不料,冉往前走還有懸屍,加上冰川運動,有的屍體已經脫離裂縫,以頭下腳上的姿勢倒掛在眾人頭頂,好似隨時都會墜落下來。那一張張絕望的臉,帶給隊員們心靈的震顫比那猙獰恐怖的鬼面還要多幾分。左側有兩面冰牆倒塌擠壓在一起,裡面的懸屍頭